这是美好的时代,这是糟糕的时代,恰巧吾辈逢上了这个时代。
一
江城的夏天,以炎热闻名。
李默大学毕业后的第三个夏天,在印象却是史上最强,后来也被科学证实。太阳像偏执狂般数十日连续烘烤着大地,居民小区,公路两旁的花草树木一片焦黄,路上行人匆匆骂骂咧咧,这该死的鬼天气。电视、报刊整日播报着抗旱救灾、互助互爱的动人事迹,这座城最高级别的父母官时常在画面上动情地做着动员工作,呼吁人民大众团结一至,众志诚城,抗旱救灾。
社会上流言四起,有说这场百年大旱是因为那年井喷事故后硫化氢气体大量滞留空中引起的,有说是三峡大坝蓄水后水蒸汽在上空大量聚集引起的,也有也这是全球气候变暖的极端体现。一些专家学者站出来说东说西,大意是和这无关,和那无关,无非是我们和恶劣自然气候一次糟糕的偶遇罢了。好像正如发生了重大突发事件,只要说是自然事件,但与人无关,天意难违了。然而人们依旧对这些所谓专家学者的解释呲之以鼻。整个夏天,就这样一片喧器、混沌和烦躁。
每到夏季,特别是炎热的夏天,李默时常产生一种虚幻的感觉。即使是最近发生的事,总要想上好一阵子,似乎那些事件贮存在大脑皮层的某个角落,想要调出来必须经过电脑开启然后按照路径查找文件般的程序。时间稍为久远一点的事情,按照这样的程序将事件的珠丝马迹呈现出来,往往有往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人们的性情脾气往往和气候密切相关,当然对于修养确实到家的人除外。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夏天,人们的烦燥心绪似乎与室外的温度成正比,易气易怒。李默和萧涵的感情经历过了两个寒冬,却未经得起这场百年一遇的大旱。从哲学的角度出发,任务事物都难免经历产生、发展、顶峰、衰退,直至结束这样一个翩翩一律的过程。
只是与萧涵的这场爱情比预想中结束得早一些。
在大同小异的花前月下,朝思暮想,卿卿我我之后,在记忆中便剩下无休止的争吵。据说,有时候争吵可以增进感情,可他们的争吵已明显超出这个量度了,有时还夹杂一点点人生攻击。萧涵叫嚷着李默不浪漫不细心又无金,我数落着她哆嗦不温柔不体贴。争吵的分贝由低而高,在音色方面,水平相当,这种争吵直至她施展出“海豚音”,李默则提高至三个八度,最后气呼呼“哼”的一声甩手而去,三五天不搭话。
在频繁的争吵中,两人感情就如弓箭上的弦,愈来愈纤细,愈来愈紧绷,终于在有一天不堪重荷,“咔嚓”一声彻底断了。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李默和潇涵如往常一样进行了一场常规的遭遇战,亦如往常一样在不分胜负之后,由热战转入冷战。在一晚好睡之后的第二早上,我发现拥挤杂乱的房间焕然一新,干净整洁。
这两年无数的争吵后,经过无数的痛苦失眠后,李默已逐渐养成不受心绪干扰,呼呼入睡的习惯。这在如此恶劣外部环境中,他深深意识到这是一种多么良好的生活习惯啊,它能确保我长期的斗争中,仍保持精神抖擞,容光焕华,人模狗样,满怀热情地辛勤工作,美好生活。
李默慢慢地打量着整齐的房间,那张小小的透明玻璃桌面的卡瓦伊风格的餐桌在狭小房间内静静地站着,上面斜躺着一张洁白的对折过的纸笺。李默走上去,打开纸笺,上面是萧涵隽永的笔迹,一如她清秀的脸庞,又如她白皙纤细的手指。那是一行我们都熟悉和深爱的句子,“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是了,该来的终究会来。感情在一次次争吵中消磨殆尽,这一时刻李默已不知是悲伤,还是遗憾,亦或解脱。这浪漫的丫头片子,居然分手都弄得这么有诗意。唯有一场叹息“GAME OVER”。
两条鱼被困在干涸车辙里面,为了生存,两条小鱼彼此用嘴里的湿气来滋润对方,然而与其这样无奈的生存,还不如海水终于漫上来,各自回到它们自己的天地,自由畅游,相互忘却,快乐地生活。这句话,最初好像是形容团队间精诚合作,不知从何时开始用于爱情,万一有一条鱼不能“相忘于江湖”怎么办呢?
这首庄子《天运》篇,李默和萧涵曾一起朗读,一起背诵,如今用来分手,也算有始有终了。或许,故事一开始,就宿命地预示着结局了。想起交往的点点滴滴,伤感再所难免。也罢,也罢,庄子亡妻尚“鼓盆而歌”,吾辈今日仅失恋分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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