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的诗歌创作及其历史境遇的文化阐释
□ 陈亮
摘 要:
从“80后”的诗歌文本入手,结合其历史境遇进行阐释。在文学层面:切入当代,追求诗的时代活力的写作向度;在美学层面:继续沉溺于后现代,用个人化了的“反崇高”和“冷抒情”呈现其审美趣味;在生命学层面:通过体验主体生命与客观世界的关联,唤醒自我的本真和精神的自明;在社会学层面:恐惧和希望的折叠,构成了一种存在的自卫机制。
“80后”这一概念肇始于诗坛,当时是泛指在上世纪80年代出生的诗歌写作群体。“80后”的诗人大多出没于民刊和网络。“80后”的概念逐渐被认同,是在2002年以后,而更多的人认识“80后”,是商业炒作出来的一批“80后”的小说作者,此催生物的漫漶,最终在社会上形成了人言言殊的“80后现象”。
“80后”是我国第一代独生子女,他们的成长伴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其网络环境下的阅读与写作构成了他们社会生活的一个重要景观。当“80后现象”成了社会成员的疑虑点,产生的社会评议具有多义性时,学界对整个“80后”的研究是滞后的,对“80后”的文学更是如此,诗歌尤胜。继“80后”的“打工诗人”郑小琼获人民文学奖之后,2007年岁末,山西出版集团新作文杂志社推出了《中国80后诗歌写作报告》,《80后诗歌档案》在历经四年“磨难”后也于2008年1月出版面市,以“一代人的墓志铭和冲锋哨”这样夸张的标签,期许“档案”以文学史的意义。2008年3月,《80后诗人备忘录》(词条),在新浪读书、搜狐读书、读书网等网站发布,广受关注。可以说,近年来“80后”诗人们不断对自己的创作背景、生存现状及作品给予思考、交流、梳理和定义(包括身份指认),为“80后”诗人当下的诗歌创作提供了在场证据,从而使他们成为“这个时代值得阅读和注目的诗人群体”。①
本文试图从“80后”的诗歌文本入手,结合其历史境遇做一份理解和说明,通过阐释(Interpretation)这一文学批评模式,达到对话与沟通的认知可能。
一、文学层面:切入当代,追求诗的时代活力的写作向度
20世纪末到在21世纪初的这几年,网络诗歌蓬勃发展,各地民刊各领风骚,诗坛极其喧哗与活跃。生活在修正人们的文学观念。生活之流浸淫中的生存状态是一代人的历史境遇,而历史境遇既是身后的背景,又是手边的生活,在这个场域中“80后”诗人的脱颖而出,偶然中存在着必然。“80后”诗歌创作的文学价值更多地显示在他们的写作姿态和诗歌行为上,“推杆进洞”的愿景使他们急切地出场。他们以“我的”主观视角看“窗外”:
清晨拉开窗帘(其实是一件上衣)/我打量外面的世界(其实是一个垃圾场)/一个孤独的女人(其实是拾垃圾的老妇)/仰头望天(其实是打哈欠)/鸟儿在不远处歌唱(其实吵得我心烦)/白云躲进了天堂(其实是因为阴天)/世界如此静谧(其实噪音不断)/此刻我心如止水(其实是头昏脑胀)/(阿斐:《窗外的风景》)
在这样的“风景”中,“朋友告诉我/我变了/是变了/面目全非/群众的眼神已经异样//我的孩子都快出世了/而我昨天还是个小孩”(阿斐:《众口铄金》)作者的生存状态在诗中暴露无疑,作品所宣泄出来的意识是诚实的。万物以“我”而存在,“我们写我们”是“80后”的写作立场,新生力量可以领先吗?孙文波说,一代诗人有一代诗人的任务,我们这一代诗人的任务,就是在拒绝“诗意”的词语中找到并给予它们“诗意”。②“80后”的诗人们在拒绝“诗意”中走得更远。包括词汇的来源,隐喻的使用,以及句法和语气都脱离了或部分脱离了上一代优秀文本的影响(这种“脱离”有时表现为“倒转”)。当年13岁的顾诚在黄河边写下:“睡吧!合上眼睛/世界就与我无关(《生命幻想曲》)”而今“80后”则说:“闭上眼睛/世界照样和你有关/睁开眼/你就能看到你怀疑的一切/(春树:《蝇王》)”切入当代,追求诗的时代活力,并发出自己的声音,不被意识形态化和类型化是“80后”的诗歌追求,他们的经验方式、言说技艺已很少带有青春的天真烂漫,只有现实与现实的残酷。“我们要干掉你们/我们扣动扳机的手势/像闪着太阳光芒的图腾一样,我们没有枪”(丁成:《血迹》)在匿名的个人经验中提取历史的细节、时代的真相,那些痛的无言,恶的隐匿,那些含混的、尴尬的、荒诞的喜剧在诗歌内部一一打开,思想、形式、技艺、关怀,彼此激活。一切既有的社会界线都将遭到颠覆,与此同时,语言、文本、叙事、结构又皆逃不脱历史的境遇,雷·韦勒克、奥·沃伦说过:“文学的本质与文学的作用在任何顺理成章的论述中,都必定是相互关联的。……同样也可以这么说,物体的本质是由它的功用而定的:它作什么用,它就是什么”。③
“80后”诗歌的写作向度是明显的,与以往诗歌抒一己之情,发国家民族之怀不同,他们不再采用传统的情感吟唱方式,抛下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的普遍方式而直接进入对象,进入当下。有怎样的时代,就有怎样的诗歌。因为网络,文学变得更自由、更个人、似乎也更容易了。问题是这些诗歌与时代在意义视阈的融合是否可能?用“80后”的话说:“世界上永远有这样一种人,面对世界微笑,背对世界流泪,不因为世界的黑暗而拒绝微笑。还有一种人恰好相反,面对世界流泪,背对世界微笑,不因为世界的微笑,而拒绝黑暗。”④这就是“80后”与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这个时代的诗歌的关系,以及对此的认识。网络写作已给传统文学带来了冲击和变化,但不管是来自网络还是来自传统纸媒,不管是怎样的文学形式和形态,真正可以经历读者、经历时间的淘洗的文学作品一定是既深刻又好读;既文学又大众;既充满形上意味又激荡形下生活;既有个性魅力又有独特思考的作品。
二、美学层面:继续沉溺于后现代,用个人化了的“反崇高”和“冷抒情”呈现其审美趣味
钟嵘认为在文学作品形式中,最具有表现力的是诗歌,所谓“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然而由于作者的个人环境、修养、个性各不相同,诗歌创作往往呈现出纷繁庞杂的气象,从“朦胧诗”的“书面语写作”到“后朦胧诗”或曰“第三代”诗人的“口语写作”,诗歌在风格、趣味上日益发展为多元、丰富、驳杂。“80后”一部分人坚持、延续了“口语写作”,一部分人实践着“书面语”与“口语”相结合的“混合写作”,另一些人则滑入了“口水诗”的泥浆。社会文化的格局为诗歌写作提供了宽松的外部环境,不同的诗人、不同的诗歌群体之间,在诗学观念上存在的对立;在审美情感上存在的分岐;在思想含量上存在的高低已不足为奇。各自的价值追求导致语言风格、表现手段、题材取向、美学形态等方面的“自成一家”。然而一个共同点是:“80后”在诗歌创作中大多用“崇低”与“审丑”来抵抗“前驱”们的“崇高”和“审美”,力图走出被前辈诗人的光荣笼罩的“阴影”,破除“影响的焦虑”,向“去精英化”——“祛魅”靠拢。阿斐的《以垃圾的名义》便是一例:
世间最肮脏的一分子,我以垃圾的名义宣誓:/从此脱离优雅、崇高、理想、奋斗/脱离所有羁绊,以垃圾的形状、垃圾的呼吸、垃圾的头脑/活在这个世界上,活在你们的眼皮底下/以蛆虫为伴,以肮脏为荣,以死亡为终极目标/以垃圾的名义,取消你们,包括你们的父母和孩子/任由你们皱眉、捂鼻、吐痰,像害怕死亡一样远离我们/……
他们“扬起讽刺的嘴角”,在“无意义的助词里经受殒亡”,⑤继续沉溺于后现代的反传统、反艺术、反权威、反语言,用个人化了的“反崇高”和“冷抒情”呈现其审美趣味。语言的自述功能和隐喻功能有了一定的发展。一方面语言是掠过事物表面的阵风,只是吹拂了事物,如萨特判定的那样,另一方面一但语言经过多重转换后对事物进行深入的介入,就有可能因语言的狂欢造成对事物的修改,而事物在语言中的真实,只是语言的“真实”。诗歌是一种节制的语言,需要有能力给读者以想象的空间。故“塞”得太满的诗就不能说是一首好诗。“零度写作”是写作技艺的进步,它考验着作者与读者的智力,感情太直白外露的诗在今天的美学理念中往往不能称为上品。“80后”的诗坛诗派林立,泥沙俱下,像打开的搜索引擎,一时有用没用、好坏不分地一齐冒了出来。他们有个性,也有自己的偏执,“流着泪水,却不小心吓着了人”(三米深:《鬼》)。
网络写作比的是“速度”和“厚度”,它的快餐化、口水化、狭隘性是显而易见的,以当下社会语言中最具活力的草根口语和新潮网络语入诗,是探险也是冒险,如何不被挟裹,在吸纳的同时懂得抵御,在对生活感受的升华与提纯中表达更为本质的经验,贡献更为优质的文本,是谓审美的理想境界。尺度的丧失是解放也是困顿。事实上,任何文学都是有标准的,无论发表在纸媒上还是发表在网络上,好诗与坏诗,真诗与假诗,能读的诗与无法卒读的诗都是存在的,而对其的判断、甄别、选择便是“标准”的体现。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文学不会死,诗歌不会死,只有发展着的标准,变化着的样式,符合现代社会、现代人的创新与审美。关键是能在一代人最基本的历史境遇中,呈现到场并扎下根的文学。我们有幸看到“80后”中有人正这样努力着,他们用表面的玩世不恭来真诚、严肃地面对诗歌。
三、生命学层面:通过体验主体生命与客观世界的关联,唤醒自我的本真和精神的自明
诗是一种生命的体验,这分体验表现为对生命的反思(reflection)。生命在满足中自有它的缺憾,对生命的爱与怕是生命的悖论,而现代诗学的基石便是生命。当一个诗人以诗歌印证其命运时,相信他/她已有了对生命的思考和体悟,对诗歌的热爱并非毫无方向。由精神漂泊中的对自我生命的抚摩,“80后”诗人发出这样的青春呼啸:
我不想假惺惺地写诗和生活/像个成年人一样/我再也编不出那么好的故事/女主人公和男主人公找遍了世界/还是没有相遇/因为他的逃跑/我在雨里追赶/摔了一跤/我说好了,小兔子/就这样好了/我摔掉了伟大的情操/也丢失了关于胜利的想象/成长就是这样拖着满身泥垢/一无所有地回家(何晴:《成长》)
成长就是被疼痛劈开,就是通过体验主体生命与客观世界的关联,唤醒自我的本真和精神的自明。“当下出生,当下灭尽”⑥的决绝,揭示了一代人的精神成长史,而李成恩的《汴河,外婆》,让我们意外地发现艾青《大偃河,我的保姆》中一咏三叹的因子:
汴河,我故乡的亲人有的死了有的还健在/他们的灵魂在汴河里,有时水流很急,有时又停下来/我每一次回故乡,汴河里都浮起我的面影/有时清晰,有时极为模糊//……汴河,你是外婆的河流,也是我的河流/外婆老了,我却走了。汴河你收藏了我的身影/为何不挽留我的青春?我是汴河的游子/我是汴河里漂向下游的一截断枝/只有在外婆明亮的双眼里,我哀伤的思念/才是明亮的。汴河没有哀伤/汴河是明亮的汴河,像我依然健朗的外婆
每个人的生命都有一条河流,把诗歌放到具体的生命语境里,放到具体的时代背景里去探究、辨析、解读,才可能做到深刻而全面。与现代诗人相比,生活在后现代语境中的“80后”,他们的情感世界、内心生活变得不再昂扬,诗歌边界也显得模糊。源于网络的“80后”诗歌更多、更直接的是倾诉个人的心理情绪,凸显个人化特性,在心理抗衡中达到自身成长的某种平衡。他们有才气,虽然还比较青涩,他们具有艺术潜力,也不缺发展空间。多少次误读(Misreading)的隔阂之后,终会有一次历史的相遇。在当下状态进行时中的诗人如何担待生命,超越现实,以达到精神的敞开和自明,不是一个可以长久悬置的问题。冲动、本能、原欲中的潜意识在狂欢的语言中,是否消弭了精神文化的生命?触目于生命实相的欲望、焦虑、命运、死亡、爱与性,有多少不被残酷、陌生、困窘挤兑?当痛苦渗透到体内(尽管它可能是青春的,是莫名的),人已无法逃开与客观世界紧密关联的历史境遇,能做的就是在历史境遇中保留一份历史警觉。当写作是本身的要求时,“生命的写作”开始了,技巧已不重要,甚至是要被摒弃的东西。
被誉为“80后最具有潜力的诗人”董非,其著名诗句:“时光的砂轮打磨着我褪色的青春/物质的传送带又把我从黎明运送至黑夜”,唱出了这代人的“悲欢青春”。他们在现代化的阵痛中,逐步成熟起来,在经历社会变迁的冲击和无所适从的苦痛后,收拾起破碎的自我,蛰伏于隐秘的生命迹象,逐渐开发其写作的宽度和深度。如果生命“就像那个崩裂的水桶,没有水,也没有月亮。”⑦谁还会写诗呢?
四、社会学层面:恐惧和希望的折叠,构成了一种存在的自卫机制
作为“80后现象”的一个组成部分,“80后”诗歌为我们带来了文化的挑战、现实的挑战。面对生活的芒刺,背叛、反抗、思想、追问或许已超越了“诗歌”本身。叛逆的春树拿愤怒来“抒情”,让人看到了青春疼痛的尖锐:“因为这个社会把我逼疯了/我身上有气却撒不出来/……我丧失了力量/空留敏感/(《有病、神经病——献给T》)愤怒是被伤害后的自卫。崔澍在《卖脸》中反讽:
先生您要脸吗/小姐您要脸吗/大叔大伯大婶大妈/您要脸吗/五毛一张一张五毛/卖脸啦//卖脸的孩子批发了无数张脸/走街串巷吆喝叫卖/贫穷的孩子饿着肚子背着脸/见到每个人都问您要脸吗/每个人都摇摇头说我不要脸/这令买脸的孩子非常沮丧//……
“脸”,一种生动的社会喻象,“卖脸”,带有“后工业时代”的悲剧意味。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已遭破坏,普遍的文化认同已不复存在,冲突、抗拒、解构必然而然。在希望的“褶皱”里隐藏着恐惧,恐惧和希望的折叠,构成了一种存在的自卫机制。
在南方,一群普通的打工者用文字记录着他们的生活和情感,用诗的方式思考他们的处境,那些“有痛就叫出来”的“打工诗歌”,有着鲜明、质朴和粗糙的质地。中国的现代化建设,民工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群体,他们漂泊于城市的钢筋水泥,“跟随打桩机的节奏颤栗,我经过工地/大地把它疼痛与颤抖传给我,从脚到头/从肉体到灵魂,我颤抖不停”这是被称为“用诗歌推销车刀的”“打工诗人”郑小琼《颤抖》里的句子。近两三年,郑小琼因多种文学奖项的获得,各类文学会议的邀请,被推为省一级的人大代表,而成为一个“社会符号”,一个“寓言”。但无论今日的郑小琼怎样“光鲜”,“打工”终究是一个沧桑的词,“写出打工这个词,很艰难/说出来,流着泪,在村庄的时候/我把它当作可以让生命再次飞腾的阶梯,但我抵达/我把它,读作陷阱/我听见的打工,一个衣冠不整的人/背着蛇皮袋子和匆匆夜色,行走,或者/像我的兄长描写的那样/‘小心翼翼,片片切开/加两滴鲜血、三钱泪水、四勺失眠’/我见到的打工,是一个错别字……”(郑小琼:《打工,一个沧桑的词》)
全球化背景下的民工深感社会的贫富分化、社会的分配不公,经济需求的挤压使民工基本处于失语状态,身陷其中的“打工诗人”通过凝视、叩问的诗性的表达,企图打捞自己,寻找答案和出路,找回“人”,并以此“自卫”。打工生活的卑微、无情可见一斑:
大厦是本地人的/轿车是有钱人的/加班加点的青春是卖给老板的/血汗换来的955元----/250是房东的/300是儿子上学的/150是菜市场里肉菜贩子的/……幸好父母早已仙逝/不再需要钱花/要不然我就不孝了/但我还是很幸运/——老婆暂时还是自己的/(唐以洪:《老婆暂时还是自己的》)
诗歌反映出作者所处的社会阶层和时代精神的一般特征:迷茫与孤独,压抑与落魄,无奈与疲惫,麻木与屈辱。没有精美的文字,文化批判的穿透力也并不悦人悦己。“打工诗歌”和“打工诗人”更多的是社会学上的意义,而非纯粹的文学意义。
综观整个“80后”诗歌地貌,存在着良莠不齐的状况。网络的“零进入门槛”,使写作的交流场所相对平等、自由、开放,思想观念的碰撞无所禁忌。需要指出的是:“80后”的写作尚未真正进入文学研究的视阈,批评的缺席对诗歌生态的良性发展是不利的,圈内的“诗人批评”本是一件好事,从目前的情况看却难免不带有宗派的情绪化嫌疑,随波逐流的跟风创作也值得警惕。“80后”的诗歌并非无可挑剔,但其力量与激情正在获得广泛的阅读影响。作为中国诗坛的新锐,“我骑马冲锋/酒后弹奏万里河山”(丁成:《边》)的豪情是值得期待的,在诗歌的背后,希望能够看到一代人自强、独立、向上的品质,热血、才情、思想的辉煌。当然,“80后”诗歌和诗人可能的未来要看“80后”集体的造化和努力。时至今日,可与前辈诗人“平等对话”的有效文本尚未浮出水面,而浮躁的诗坛也有重“运动”不重文本的现象存在。还原到产生它的历史语境中,以平和的心态、发展的眼光看待“80后”,无论如何他们不可能也不可以是“跨掉的一代”。
网上流传着一段话:“当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读大学不要钱;当我们读大学的时候,读小学不要钱;我们还没工作的时候,工作是分配的;我们可以工作的时候,却找不到工作;当我们不能挣钱的时候,房子是分的;当我们能挣钱的时候,却买不起房子;当我们没结婚的时候,围城很坚固;当我们结婚的时候,满城尽是婚外恋……”这就是“80后”的幸与不幸。他们享受着优越的物质生活,忍受着褊狭的应试教育,感受着开放的互联网带来的丰富资讯、时尚观念,他们的自由胶着着孤独,而独生子女本身就是一个问题(这是另一篇论文的任务),兄弟姐妹手足情的缺乏,使他们比上一代人更加自我、自私、封闭与叛逆、乖戾。他们的上一代——父母、老师、领导,大多为50年代出生的人,生在新中国的红旗下,沉浮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他们也是矛盾的结合体。因此,对“80后”的养育、教育、管理都显得心理准备不够,思想、立场的代际冲突不时爆发。成人社会对“80后”深感不易教育,不知如何教育,乃毋庸违忌的事实。
“80后”需要怎样的“教育”?“早期”的“80后”今天已是30岁的成年人,“晚期”的“80后”也已是大三大四的学生了,他们对社会文化的“反哺”作用已愈来愈明显,他们对社会的贡献将愈来愈大,而最大的贡献就在于提供了“差异性”。他们逃离成人社会对他们的角色期待、规范、束缚,从生活方式到精神世界全面拒绝⑧,他们需要的是社会的宽容、理解、信任,需要自我教育,自我完善,在反叛中创造社会,在差异中适应社会,在学习、创造、适应社会的过程中完成个体的生长,他们更需要的是生长的时间和空间,而不是求全责备的训导。将诗歌写作建立在历史与文化的连续性上,是诗歌的自觉,是诗歌的价值意蕴之所在;将“80后”置于历史与文化的发展中考察,是批评的自觉,是批评的价值意蕴之所在。感谢网络,“80后”的青春有诗为证。
本文原载《山东省青年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09年3月第2期(总第138期)
作者简介:陈亮(1963年—),女,广东潮州人。现为浙江省团校副研究员,研究方向:青年文化,青少年思想政治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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