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把握中,不想却在关键时刻出了错…… ?
———题记
云是一个并不漂亮的女生,但是个性突显。通用现在的流行说法她算是一个另类美女。
云,她蓝色的固执,固执的无怨无悔;她灰色的任性,任性的自在自得;有人说她是本书,法文版的,浪漫却不是那么容易看懂,也有人说她是个谜,充满诱惑却看不清谜底。
其实云是个很简单的女生,一如她美丽的名字,真实的轻快。她想要的是简单的真实,可惜的是容易却得不到,所以,云一直都是个蓝色的澄清的女子。
云,其实还算聪慧,不过聪明被聪明误了,尽管结局没有红楼里的王二小姐那样凄惨,但真的改变了她一生。在云高二那年,她被林语堂的一句话而震动——无为而为之!因为当时没有真正领悟个中精髓,她错误的放弃了学业,虽然后来她还是混上一个三流大学的文凭。在大学里,因为没有家长的管束,她更是任性的彻底,不卑不抗,自由不羁,坚持自己和真实寂寞如影似随。
云孤傲而冷若冰霜,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的感观。曾有人如是说:只要有云在的地方,周围三尺都要结霜。没有几人能够受得了云那种冷静的近乎冷陌的直接和客观,她只是冷冷的站在人群之外冷冷的看着一切,或是根本不屑一顾,或是一针见血的直剥真相。
在大学三年里,云尽管孤傲冷艳但也还是有朋友的。云混上的是一个专科学校。高三结束那个暑假,她无声的抗拒着高四,最后还是没读多少书也没多少钱的家人无奈妥协,尽管他们一直对这个成绩优秀的女儿抱有很大的希望。直到现在他们对云还是有些失望,他们象很多普通的家长一样希望云能够出人头地能够改变家里的现状,不过,不管云怎么样他们还是爱云的。这就是云能够任性的地方了。
云的朋友叫烟,一个精灵也同样任性孤傲的女孩。不同的是,云的任性孤傲是突如其来没有理由的而烟的则是日积月累能够寻根究底;云真实着寂寞而烟却用快乐掩饰着伤悲。烟有很高的文学造诣,似乎她天生就有驾驭文字的能力,她的文字空灵而俊逸,带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病态的忧伤。烟说这种病态深入骨髓,这和烟悲惨的经历有关。其实,烟对这种现状很厌恶,她希望自己健康明朗阳光,无奈的是现实并没有给她阳光灿烂的营养。
云和烟的友谊并不象别的好朋友那样孩子气,在云和烟的眼里那种形影不离如影似随的友情是过家家酒式的,是孩子们的游戏。她们有着各自的生活圈子各自的生活方式,偶遇时也只是点头招呼或是会意微笑,若即若离保持着若远实近的距离。云和烟之间很少约定,但却常常不经意的偶遇,或是图书馆的角落或是学校后山的那片树林。烟曾笑说如果她们中有一个是男生那么这样频繁的邂逅一定会拥有一段惊人的美丽。
云和烟是老乡。云在第一次老乡见面会上和烟一见衷情。她们都是因为学长老乡的盛情难却而参加老乡会。因为烟的高中好友易和乡长唐是好友,因为云和烟同心,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任性的她们倍受宠爱,用烟的话说,易和唐把她们宠上了天。云和烟任性而恣意的挥霍着这一切。
在后来的日子里,易和唐都不同程度的被云和烟的任性伤害着……
云淡淡的走在人群外看着新生的激情和亢奋慢慢的象沸水般冷却直到冰点。云在漫不经心的形单影只中也逐渐找到了自己的去处:图书馆有不算太多的藏书,可都有些年代,有些还是五六十年代的出版物,很值得一看;校园的后山有一片很幽静的林子,在松涛阵阵中闻着鸟语松香听歌读书是种特别温情的享受;林子的旁边还有一个水碧似玉的小潭,虽无活水源头,但因“养在深闺人未识”倒也干净的简单,是个很雅致的去处。云的大部分大学时光都消磨在这三个地方了。
云记忆中和易的第一次见面就在去林子的小径上。那是个阳光明媚云淡风轻的凉爽午后,云捧了才借的《百年孤独》边走边看,而易正和烟、唐在散步。在烟的极力劝说下云加入了他们,尽管当时云很多时候都只是听众,可是,云觉得那实在是个不错的下午。易的见解精僻独到给了云深刻的映象。
云一直固执的认定这就是她和易的第一次见面。事实并非如此。 云久仰易之大名,可惜却一直无缘谋面。当然这是种客气而礼貌的说法。尽管烟会偶尔提起易,但是云一直对易没有什么好奇心,就是见过几次面后云也想不起易的样子,直到那个午后。
和易的故事并没有立即开始。那时的云正处于失恋中。说失恋并不正确,因为并没有开始就结束。对方是高云二级的学长,一个什么都一般的男生,只是云喜欢看他在溜冰场上恣意发泄的样子。溜冰场中一身黑衣的他似荒原中失掉伴侣的孤狼,那样旁若无人的游走舞动,固守着自我的忧伤和孤寂。云就这样的喜欢上了和自己有着同样寂寞灵魂的他。其实云也吸引了他。他们并没有掩饰自己对对方的好感,只是在逐渐的接触中出现了意外。他的一句玩笑话狠狠的伤透了云的心--“你是不是在利用我?”。云知道这是句玩笑,可就是没办法接受,在大学里男生帮女生提开水是件极普通的事情,这怎么可能是利用呢?他三个月的努力在云心中建立的好感立即塌方。
云一直都固执的追求着想象中传说的完美爱情。她可以爱乌及屋包容一切但却容不得半点暇疵。原来就算是三年经营建立的好感也只要一秒钟就可能完全破坏。
云真正走近烟和易他们的圈子是在圣诞前后,那时的烟和唐已经彼此很熟悉了。因为易比较忙的缘故,一直是唐在照顾着烟。和他们走在一起,云依然只是听众或者听众都不是,她还是习惯淡淡的交往,依然故我的走神分心,而他们也渐渐的习惯了她若远若近的游离。
圣诞节,所有的老乡一起聚会,烟和易和唐说笑不停,云淡淡的悠然,在喧哗中宁静。在送她们回寝室时,易递给烟一个金色包装的礼物,而给云的却是一个天蓝色包装的盒子。这是云收到的第一份圣诞节礼物,一份很温情的特别——盒子里装的是一个干燥了的向日葵。在金黄色的花瓣中一颗颗瓜子儿肩并着肩踵接着踵,悠然的散发着淡淡的阳光味道。在打开盒子的刹那,云灿烂的笑了。
元旦。因为是新千年,学校里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室友们也都忙乎着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参加新千年的第一场舞会。所有的人都那么高兴那么兴奋那么激情,因为已经是新世纪了呵。一切都是新的,新的纪年,新的场景,新的打算,新的开始……一切都欣欣向荣生机勃勃。
饭后,和烟、易、唐约好了零点看烟火的地方,云一个人走进了热闹的人群。云淡淡的笑着,默默的看着,依然孑然飘乎于人群中,所有的热闹和喧嚣似乎都与她无关。她似乎不过是个观众,看一场所有人都是主角的全景电影。当然,她的心情也还是愉悦的。毕竟,又是新的开始。
这种美好的心情一直保持到舞会开始。因为音乐的吸引,云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校舞厅门口,她看到了他,和另外一个她相拥着走进舞池。那一刹那心不是不痛,而是痛的没了感觉。虽然开始疏远的是自己,可是看到自己曾经心动也对自己动心的男生这么快就拥着另外一个人,心里总不是滋味。云以为他会和她一样沉浸在失恋的忧伤里而不是这么快就掉进另一段新的恋情。原来并不了解他,人是多么奇怪的动物呵。泪不自觉的流下,云飞快的逃离,远远的传来舞厅里伤感的音乐:我可以抱你吗,爱人,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当新千年的钟声响起时,云躲在背窝里哭泣,为自己的第一次心动伤心。而与此同时,烟他们三人在大操坪的人群里疯狂的寻找她的身影。烟说,一直到焰火燃尽繁华落去,易也没有放弃找寻。
第二天,云收到了易的迟来的新年礼物,许多干的太阳花重重叠叠在天蓝的盒子里,同样清新的阳光味道暖人心脾。在猎猎寒风中,在冰冷刺骨的深冬里,这是最最难得的惊喜。云感动的不知所已,因而没有看到烟诡意的一闪而过的笑意。
这特别的礼物难道还有什么玄机?
转眼就是新的学期,云依然故我的我行我素,只是更加放肆的翘课了,与烟他们的接触也因为感觉没有压力而相对频繁了些,如果没出意外,基本上每天晚餐都会聚在一起。烟和易、唐的关系越发的好了,感觉就象一家人,而云还是游离在这个圈子的边缘。
新世纪的第一个妇女节,一件让云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记得那原本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可是傍晚时却突然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晚餐上的气氛也不是很好,平时习惯了嘻嘻哈哈的烟变的沉默寡言,而唐却是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只有易比平时还热络的招呼着大家吃这吃那的。就连平时迟顿的云也感觉出了异样。
饭后,去易的租房的路上,不知道唐对烟说了什么,烟拂袖而去。云要追上去却被易叫住了,唐颓然而无奈的看着他们,长长的叹了口气。云此时才知道烟和唐的关系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么简单。这一切都在易那里得到了证实,烟和唐实际上在去年圣诞就开始了恋爱,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只有云蒙在骨里,把他们当兄弟姐妹。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离现实有太遥远的距离,易笑说她有轻微的自闭。云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唐终于还是去找烟了,云要回寝室却被易叫住。易向云表白,云傻呆呆的楞在那里。最后易给了云一个十年的承诺:云,你可以现在不接受我,但是,如果十年后你还没有找到你想要的幸福,那么让我来给你阳光,好么?
云没事儿一样回到寝室,刚才的一切好像电影里的场景,易的表白感人却像是背好的台词一般没有说服力。可是云却没有立即拒绝,当时的易也没有给云拒绝的机会。
在当天的日记里云只写下了这么一句:一个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呢?
云在九天后的三月十七号要易收回承诺,易拒绝了。这其间因为烟的任性烟和唐小吵二次大闹一场;唐和寝室同学干了一架,据说干架的原因是唐的室友轻蔑的说了一句污辱烟的话——你的女朋友可以跳舞吗?
直到这时,云才知道烟已经找到了真爱。令云费解的是既然他们相爱为什么还要吵架呢。云没有问烟,也找不到机会问烟。烟不是和唐吵架就是热恋。
烟是一个幸福的女子,云想。在云的意识里,凡是拥有爱情的人都是幸福的.
可是,世事不如人愿。事情转化的如此之快以致于一向冷静的云都有些手足无措。因为愚人节唐的一个玩笑,四月二号那天烟离校出走了,只留下一张绝望的字条:既然微小如芥末的我无法和世俗的风抗衡,那么唯有尘归尘土归土。
在二十几个同学的帮助下,易和唐终于在傍晚时把烟带回了学校。烟买了去西安的车票。易去退票了,而云和唐照顾烟。烟醉酒了,一直叫着唐的名字,一直说着唐对她的要求,一直推开身边的唐嚷着要唐的拥抱。她哭着闹着从餐厅到操场到阶梯教室一直到凌晨三时左右才倦极睡在唐的怀里。
在那个春寒料峭的夜里,云是那样的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云对自己说,如果易回来后能够温暖自己,那么就答应了他。仿佛天注定似的,易回来了找不到云他们三人,而云在凌晨跑到易的租房时因为害怕吵醒易的室友而放弃了敲门。云和易的缘份就这般阴差阳错的难过。云从此关闭了对易的心门,无论易怎么样的努力也失去了机会。为了让易死心也为了让易专心专升本,云甚至找人做了场戏。在云的哲学里,无论爱情还是人生都只有两种选项:爱或不爱,要或不要,争取不争取。云根本不会给些甜蜜又保持距离。
出走事件以后,烟和唐的感情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在后来的大约一年里他们好的如胶似漆,而易也顺利的去了另外一所学校,并且可能直升研究生。云呢,云变本加厉的翘课晃荡和游离。
如果一切都这样顺利的发展下去该多好呀,可惜总是事与愿违,上天太习惯于开世人的玩笑了……
大二的那年春天,云和烟在家人的支持下各拥有了一台电脑。她们触网了,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深陷其中。凭借着对文字的敏感度和天生的驾驭能力她们在网络中游刃有余,而且在现实中压抑许久的苦闷也在虚拟的空间里排放的一干二净,她们真实的畅快淋漓。
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对于触网的人来说,如果不曾网恋过那么也不能算一个真正的网民。据不完全统计,在网络中晃荡的人没有网恋过的不超过百分之三。很不幸的是,云和烟都不在这百分之三之列。她们不但网恋了而且还网恋的轰轰烈烈,她们天真的完全不遵守游戏规则。
云的第一个网恋对象是一个叫孟婆汤的男生,他用游鸿明的同名歌曲对自己作了诠注:传说中有一种汤 喝了 就会忘了 忘了所有的 怨恨 忘了所有的 不平 也忘了 所有的好 所有的爱~。不可否认这个吸引了云的注意力。其实,孟婆汤是一种很好的听众,他懂得在适当的时候给予恰到好处的安慰;而且在书籍涉猎方面他和云也可谓旗逢对手。不论是从古到今从中到外还是小说到杂文甚至漫画,他们都有共同的话题,往往他们在唇枪舌剑中忘却晨昏。他打破了云给自己定的规定:不网恋不电话不见面。云恋上了他的文字他的声线,不可自拔。五笔字根QEPWQ是他们的爱的密码,铃响三下是我在等待他。
触网后,云就很少见到烟了,她们通过网络对话。她们在不同的聊天室里捣乱不同的BBS里灌水然后在OICQ里说悄悄话。云知道烟也网恋了,而且程度比她还可怕。常常云上线就能看到烟那可爱的企鹅头像亮在那里离线时都还在挂,而且烟还整晚整晚的煲电话。此时的唐已经开始在学校所在的城市里实习,只能在周末回到学校陪烟,所以烟就更加的任性放肆了。开始唐回校烟还陪着他,后来变成了唐陪着烟在网吧里挂。云问过唐坐在旁边看烟和别人调情的感受,唐涩涩的笑了,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无奈。唐告诉云其实烟不止这些疯狂,唐让云看了烟传呼他的记录:我要吃糖炒栗子;我的金鱼快饿死了;我要听许巍的CD;我想你了,回来!……这些都是在上班时间传呼他,而唐却不得不赶回学校,否则不知道怎么哄好她。
后来云才知道这些都还不算过分,烟对唐过分的要求还在后面呢。
七月,唐顺利毕业了,烟留在学校没有回家。唐要带烟回去见爸妈,可是烟却以唐没买戒指为由拒绝了他。他们为此冷战了一个月之久。
十月,烟的网恋进行到了白炽热的阶段,她在国庆时去了几千公里以外的城市见他,那个网恋对象。去时一切都是唐打理的,车票,车上吃的东西,甚至包括为烟买到那边御寒的衣;回来时,烟又在半夜吵醒他去车站接她。
云知道烟在伤害自己也在伤害唐,可是却找不到理由也没找理由说服她。云一直惯着烟,任由烟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不管是对是错后果如何。云不以自己的尺度衡量别人的幸福,也希望得到别人同样的尊重.
烟是敏感而自卑的,但烟也是骄傲的。烟希望别人对她的好是纯粹的,而并非因为她的腿疾。骄傲的烟不需要同情和怜悯,同情和怜悯对于一个敏感而骄傲的人来说不异于善良的污辱。烟自小就没有享受过父爱,她是个爸爸不要的孩子,因此,纯粹而简单的爱是烟最大的奢求。毫无疑问,唐给予了烟她想要的。只是骄傲的烟的爱并不自私,她不希望自己成为爱人的背负,因为任何一个正常而健全的人选择和她在一起都不得不面临许多来自外界的压力。在唐为了这个和室友打架时她就有了这样清晰的认知,于是她自私的一个人决定了两个人的幸福。
烟是故意的,烟故意任性放肆,要放唐一条生路。
烟她如愿了,唐终于在自考完后决定离开烟南下广州。烟以为自己一切都做的很好,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唐已经开始了没有她的新生活,走上了正常的人生轨道。
可是意外发生了!在唐离开后的第十一天,在唐和云和烟约好看狮子座雨流星的那天!
那天,云照例坐在电脑前和孟婆汤你侬我侬情话绵绵,憔悴不堪的烟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在唐南下以后的日子里,云很少看到烟在线了,偶尔遇到也只是晃晃就不见人影,现实中根本就没见过面。而不过短短十来天,烟已经变的这般苍白而虚弱了。
烟缓慢的坐到云的旁边:“云,我失去他了!唐没了。”
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响在耳边,云懵了。在烟悲呛的诉说里,云才知道几天前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要自己照顾烟的唐已经没了。唐在去面试的途中横穿马路时被一辆大卡车撞到,三天后随狮子座流星雨一起消逝了。唐离开的前一晚在含笑湖畔说的话还在云耳边回响:“云,今后就只有你在烟的身边了,请你帮我好好照顾她。”“云,如果哪天我消失了,你会和烟和易一起去看看我家人么?”
竟一语成谶!
其实并没有人通知烟唐出事的事情。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恋人之间的心有灵犀,烟在唐出车祸的那天一直惴惴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她打唐的传呼,可是二天下来传呼一直没人回机。一直到电话唐的家里才知道唐出事了。开始烟以为是唐的家人为了阻止他们在一起而欺瞒,后来她找了唐的许多同学打听才证实这一切都是真的。唐真的没了,而烟已经没有泪。
云一下子就掉进了冰窟一般,完全失了神,这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烟则如幽灵游魂一般在校园里晃荡。易,云,烟,谁也没有去见唐最后一面,他在当地火化掉了,骨灰被家人接回。
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云都不知道烟怎么走过来的,只知道自己总是在孟婆汤的声线里入睡。这样一直持续到毕业。
毕业时,孟婆汤来校找云了,他们并没有见光死,他们热切的展望着未来简单的幸福。可惜人生不如意往往十之八九……
告别学生生涯时,云没有特别的伤感,毕竟这是每个人必经之路。人总在缘分交织的网里穿入穿出,有聚自然会散。人的生命中不可避免的会出现许多过客,有些甚至连过客都不是,何故为此伤感呢?况且云并不喜欢聚的喧哗,与其在人群里落寞还不如在寂静里孤独。
离校后云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和孟婆汤相聚,尽管他一再的强烈要求她过去。云直接南下广州。她踌躇满志,希望创造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
幸运的,云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在到东莞不到十天的时间里,云找到了第一份工作——某塑胶公司新产品开发设计助理。工作环境很好,同事也还好相处,重要的是这份工作是云喜欢的也有前途。孟婆汤还是每天都电话伊妹儿随时跟踪。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之一了,不仅工作顺利生活还很甜蜜。人生如此,复夫何求!
幸福中的云并没有忘记烟,尽管她们很少联系,可是都知道彼此在哪里。烟在毕业后并没有找工作,而是和几个好友同租了房,在广州。烟准备写字换钱,这是她善长的,也是她唯一能做的,她的腿疾让她的才能不能正常发挥。烟没有恋爱,烟常常失眠,烟开始了抽烟。
云的幸福感并没有持续很久。到公司的第二个月,同部门的一同事开始了疯狂的追求,这让云频添许多麻烦和烦忧,而这时云最想要的支持电话却慢慢的变少了,连邮件也日渐一日的开始了敷衍,到八月中秋,甚至断了联系。拔打烂熟于心的号码,传来的永远都是冰冷的“你所拔打的用户暂停使用”的声音。
云辞了职,不顾一切的去了孟婆汤所在的城市。下了火车,看着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脸,云胆怯了,她害怕自己这样拼了命的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得到的却是无情的幻灭。悄悄的,呼吸过他呼吸过的空气,云离开了距离他很近的城市。
咫尺也天涯呵,这若近实远的距离……
突然之间,云没了目的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所有的人都行色匆匆,唯独云不知何去何从。看着电子屏上滚动的站名,云开始了赌博:把他的生日数字加起来得到和数,然后开始数站名,数到和是哪站就去哪里。就这样云去了昆明,那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昆明是个美丽的花园城市,四季如春,繁花似锦,可是却因季风影响,干燥异常。去了没多久,云的全身就开始开裂掉皮。痛呵。这是美人鱼的经历么,美人鱼剪开的双腿在离开水之后没有王子的爱情也是这般痛着么?美人鱼的痛没有换来王子的爱情可是她有见到王子呵,而云呢,云那干裂的流血的双腿呵,连王子的影都不见。
都说郎骑竹马来,郎呢,郎,你在哪里?我该如何找寻你?
在昆明的某天,在看着云在聊天室里疯狂涮屏后,烟告诉云,孟婆汤在八月查出有先天性心脏病,遗传的,不能有小孩。云不知道原来他的放弃居然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云想哭,却没有泪。
云放弃了追寻。
白天,云在陌生的小巷里流窜晃荡;晚上,云在不同的网吧里发呆或是不同的酒吧里买醉。醉里乾坤大呵,梦里日月新,半醉半醒方能适应这变幻莫测的人生。可是,还是痛呵,这样清晰的痛楚……
在陌生的城市里放逐着孤寂
在寂聊的夜黑里舞动着美丽
飞蛾又朝火光扑去
不顾一切的生死相许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原来
美丽
真的只是传说的距离
累了
走了
放弃
没有一直等爱的狐狸
王子
来自遥远的外星
都说不在意
果真不在意
不过是本能的失去
不得不任性
都说要做低眉顺目的女子
都想结束不羁的游离
却在千百年的晃荡里忘却了勇气
伤痛在夜的浓黑里也掩饰不了痕迹
清晰的痛楚充斥着空气
无力呼吸
云以这样的哀伤姿态在各个熟悉或不熟悉的城市里放逐着自己的孤寂。一直到遇到他,一个老说自己已经没有梦想的男人,一个老提自己小时候怎么着怎么着的男人。而烟,烟在这段时期里放弃了对游弋了千年的沙滩戈壁的固守,做着她期待已久的楼兰新娘,幸福着被诅咒的幻景。
烟呵,傻傻的烟呵!
云呵,笨笨的云!
烟是在云去昆明的那段时间离开广州的,当时只为去西安交大看她最好的朋友玲,她们已经三年没见面了。或许是有太长的时间没在一起,她们忘记了如何沟通。在西安时烟和玲的相处是“灾难性”的,这是烟的用词。
“无聊呀,无聊呀……”
“冷,……”
“西安这个灰色的城市……”
“11月对我来说,是个劫数”
“一切都结束了”……“
“灰色的西安,灰色的钟楼……一样的灯红酒绿……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样一个地方和这样的一个人一起……”
这样的句子一次又一次重复出现在烟发来的QQ消息里。
云知道,其实,她们都变了。但是,烟一直以为,阿波罗和阿尔特弥斯不会变,然而,似乎,这也是烟的一相情愿。不过,若真的要追究到底是什么改变的多,云以为,变的不是阿波罗,而是阿尔特弥斯。烟在怀念昔日的阿波罗,而玲,却以为,阿波罗一直都在这里。
烟对云说——我固执的离开西安了,没有告别,可是车门关上的刹那,泪流满面。
—— 我对玲说“我爱你,我们相爱真好”玲没有听见。可是听见没听见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相爱这真好!
云对烟说:“我也爱你,我们相爱真好!”
烟在离开西安的列车上把钱包丢了,幸好手机放在口袋里,裤兜里还有几十块的零钞。烟在武汉时开了个户,云给烟卡上打钱,却因为银行系统不曾联网而未能如愿。烟当掉了手机买了张车票去了另一个陌生的城市,那里有她的学长。据说学长可以帮烟介绍一份网络编辑的工作。
烟欣喜满怀的去了,希望在那里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不想,得到了却是另一份更深切的伤痛。
烟在大学时是校文学社社长,学长是烟的前任——叶的男朋友,也是文学社的骨干成员。烟和叶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学长也可算是烟的知音,他们常常用文字交流。学长即欣赏烟的才气也怜惜烟的悲凄。学长毕业后一直和烟保持着联系,而烟也习惯了不论漂到哪个陌生城市都会给学长电话,用不同的区号混杂不同的方言描绘不同的风景。每次电话的最后,学长都会用最怜惜的声音和烟说:“烟儿,你早点回家!”偶尔烟也会玩笑的回答:“我回来就到你的地方。”
烟告诉云说给学长电话会使自己心情宁静,每次漂到陌生城市,在黄昏最惶惶最无助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给他电话。云知道这种感觉:陌生的城市总让流浪者恐惧,尤其是黄昏万家灯火渐起时。太阳黑下去的时候,所有陌生的面孔不管是否匆匆都可以回去,都有一掌光亮在等待温馨,而唯独自己的影子长而又长,和脚下灰色的路孤寂。影子和古老的城墙一样,没有任何期待可以仰望。这种悲哀和凄凉和无助溢满行囊,单薄的身躯无法肩扛。
当口袋里只剩下最后两块钱时,烟回来到了学长的地方,暂时结束了以列车为家。烟告诉云说,当学长牵着她的手说“我们回家”时,她的心似被狠狠的烫伤了,可是,那是幸福的痛呵。
学长是一个人生活在那个温情的城市,他等待的叶是个个性独立的优秀女生,并没有因为爱他而放弃自己的追求。叶在另一个更适合自己生存的繁华都市里奔波。学长没有对叶要求什么,他在等待,他在幸福和心痛的思念里等待。
烟对云说学长就像是东邪西毒里的欧阳峰和黄药师,是隐忍的、骄傲的男人,即使疼痛,孤独,依旧骄傲。烟说学长是寂寞的,云听出了烟说这话时声音里有隐隐的怜惜和不舍。
云说:烟儿,你不会爱上学长了吧?
烟否决的立即:不会呀,他只是学长,他只是蓝颜知已,他还是我好朋友的男朋友呢!
烟每周三晚上都会陪学长一起给叶电话。烟在学长的旁边分享着学长的好心情,或者说烟习惯了跟在他的身边听他说话。慢慢的,烟会在学长的臂弯里和学长一起讨论叶,讨论他和她的过去,现在,未来。
烟说不嫉妒她。
烟:云儿,你知道吗,原来过马路时有人牵着手,感觉真的很安全哦!
烟:云儿,你知道吗,原来在冬天里窝在另一个人的风衣里是这样温暖而幸福的事。
烟:云儿,你应该恋爱,云儿,你也恋爱吧!
云发现幸福中的烟并没发觉自己用了“也”呢,原来恋爱中的女人真的可以这么幸福。坐在电脑这边的云灌着一种名叫喜力的液体,淡淡的笑了。
烟:云儿,我离开他了,可是我这样的思念他,我想我爱上他了!可是我却不能,我不可以爱上他呵……
烟:云儿,我竟不可以爱他……
烟:云儿,他对我说“烟儿,我要永远都记着你。烟儿,你不许忘记我。烟儿,我喜欢你。烟儿……”,云儿,我知道他也是爱我的,尽管他没有说。
烟:云儿,我好想哭……我们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烟:云儿,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烟:云儿,我想念唐了,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
云无法安慰,只能长长的叹气再叹气。没有办法深究事由背后的原因,或许真的造化弄人。
除夕。云应父命回到家里,烟在属于她和学长的小屋里一个人孤寂。烟没有留学长下来和她一起团圆,尽管她很想,真的很想。学长没有主动留下来,而是按原来的打算去了叶的家里。
学长依然隐忍而骄傲,对叶这样,对烟依然。烟深深的叹息,原来一切都不可能改变,说什么一切都可以代替,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安慰。
回来后的学长对烟宠爱更甚了,可是烟再感觉不到他的阳光,烟说她的世界里满是夜的凄凉。
不再夏天呵!
终于,在某个清晨,在送学长去上班后,烟静静的离开了那个温暖了她四个月的小屋,他们的小屋……
“在学长对我说这是我们的小屋时,我居然是那样的高兴,我想我终于有家了,我终于可以告别轨道的尽头。可是,现在,我居然把轨道的尽头都丢掉了,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我不知道何去何从……云儿,我迷失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启明星殒落了呵!天堂里有电话么,唐他为什么再不电话我?”三月,在已有些暖意的东莞,烟蜷缩在云的怀里哭。
三月,乍暖还寒时,理智敌不过感性,烟又回到了那个温情的城市,学长在电话里嚎陶大哭;三月,桃开盛开的日子里,烟惊喜的发现自己有了BB,烟想那一定会是个面若桃花的漂亮姑娘;四月,江南惯例的梅雨季节,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曾停歇,烟的眼泪也如这春雨般,在桃树开始长出青涩果子时,她扼杀了才四十五天的小生命,她可爱的孩子,面若桃花的姑娘;四月,桃红落尽,哀伤而绝望的烟吞了些药割了次腕开了次煤气;四月,学长去了叶所在的城市和叶说结束,却依然敌不过叶的眼泪,叶和他回到了属于他和烟的小屋,桃红尽随流水去;四月,烟在这场三人角力里甘败下风,带着满身的伤痛离去……一路泥泞。
云无法安慰烟,真的,云一直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别人。对于烟,这一切,从一开始,云就知道,可是她没有阻止也没有劝说,云希望烟快乐。在云的哲学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幸福;人,不能自己委屈自己;这地球并非少了谁就不再运转,太阳一样东方升起,谁对谁都不是重要的,谁也不是谁的唯一,时间谈忘过去,不管怎么样刻骨铭心的爱情。
人,不论是谁,在奈何桥头,都会喝下一碗孟婆汤的。云以为自己已经喝过了,在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云告诉自己,所有的人不过都是过客而已。
云对烟说:“烟儿,我已经忘了所有的 怨恨 忘了所有的 不平 也忘了 所有的好 所有的爱。”
云对烟说:“烟儿,我已经不再期待!”
其实,看着烟所经历的一切,云是这样的灰色,这样的绝望。她对整个世界失望透了。就在这样的心态下,为着解决一层膜,为着一个浪漫的终结,云走到了那个老说自己不再有梦想的男人身边。云并不爱他,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替代他。他不过是幸运的出现在恰当的时机里,所以被云选择了,被选择成为云最后浪漫的终结者。因此,他得到云珍藏的一切。云并不爱他,至少在当时云一点也不曾对他动心过。直到相处一段时间后离开,直到离开后,云才知道自己又一次不可救药的深陷了。
云步了烟的后尘。
云是在网络中认识他的。现实中的云有轻微的自闭,是只被淘汰的草食动物。在这灰色天空下的钢筋水泥丛林里,云找不到最后一方纯净的草源和澄清而单纯的蓝天。在防盗门的猫眼后面,云的视力下渐了,声带也开始退化。唯有在网络,云可以毫无顾忌的真实的畅快淋漓。在那虚拟的空间里没有利益之争也无需衣食住行;喜欢可以大声说出来,厌恶也不需要掩饰情绪。
认识他的那天,云无聊至极,在BBS灌水后,准备在聊天室里找人开涮,而他很不小心的就撞到了枪口下。一想起当时他傻傻的在两个聊天室之间奔走呼号像青涩小男生一样大呼小叫着“沫沫”“沫沫”的情景,云儿就忍不住笑。其实他已经是三十几岁的大男人了,而且触网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不再是菜鸟了呵,却做着菜鸟也不屑的事情。后来云笑他,他却赖皮的说自己是故意的。他说如果他不那样怎么才能博得佳人一笑呢。确实,在网络中,像他那样用最直接简单但笨拙的方式表达自己渴望的人已经不多了,太多的人习惯了表现自己和玩弄深沉。这样的他给了云山泉般的清爽感觉。云改掉很久都没动过的设置加了他为好友。
慢慢的聊的多了,云发现:只有他总可以把自己逗的开怀大笑,只有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把自己从消极颓废情绪中拉出来,也只有他老像个小孩子一样嘻皮赖脸死不认账耍赖成精。他经常用的词是“我故意的”“是吗,我有这么说过吗?”“我小时不这样的”。他说自己小时候很聪明,不过因为现实的无奈,现在的他已经没有梦想了。云叫他无梦。
在云决定无梦作为自己浪漫的终结者以前,云对无梦的评价是:无梦是极度压抑郁闷的老小孩。之所以会在许多男人里选择无梦,那是因为无梦对云说过这样一句话:你不可以喜欢我的,我喜欢我喜欢你不喜欢你喜欢我的。和一个不喜欢自己喜欢他的有些自恋男人在一起,在感情上是很安全的,就算自己以后真的怎么着结束了,也不会给他带来困扰或是麻烦,云这样想。于是,在无梦邀请云“回家”时,云义无反顾了。反正是最后的告别了,索性就再任性些吧。
在四月一个夜色微凉的清晨,无梦把疲惫不堪的云接回了他的家。其实,说不上是个完整的家,那里不过是他办公的地方,他真正的家在另外一个城市,那个家才是他真正的家,有他的孩子他的妻。
把行李放到后座后,无梦说了和学长同样的话——现在我们回家!这让云感到亲切,温暖如春。
家呵,好久都没有家的感觉了;家呵,多么诱人多么奢侈的用词。
我回家了!
我们回家!
和无梦一起的日子平淡如水,没有花前月下也没有情诗艳赋,更不用说烛光晚餐和浪漫鲜花。所有年轻女子如云这般所期待或应得的浪漫,无梦都没有给云。云能回忆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在自己的死缠烂打之下,无梦陪她看了几场电影;还有就是无梦用偷梁换柱的手法带云去了云最向往的地方——香格里拉,云想结束一切的地方。他把云带到了一个叫香格里拉的居民小区,赖皮的说已经帮云还了愿。这件小小的事情让云感动。尽管日子这样的平淡,可是云并不在乎,因为无梦尊重她,并没有因为这是段见不得光的恋情而让她藏匿在黑暗里。
云努力营造一种彼此相爱的气氛,云努力尝试做一个低眉顺目的女子。云假装自己爱上了这种幸福。原来幸福并非真的遥不可及。这伸手可触的幸福呵。
现实中的无梦忧郁而寡言,没有了网络中的洒脱轻松。因为一度的心慈手软,他被好朋友出卖,损失市场不说,甚至还要对簿公堂,这件还不曾了结的事对无梦来说是严重打击,他很抑郁。常常,他会一个人坐着发呆好几小时,有时,就算云在他的身边,他也会走神。这倒和云有七分相似,云了解。现实中的无梦无法忘记自己背负的责任。可是偶尔也会不由自主的逃避,例如上网,例如接受云。这个真实的简单的男人。不过,现实中的无梦还是孩子气的天真,他并不在意在公共场合陪着云一起啃冰淇淋或是吃巧克力,偶尔在车里,他还会多赖皮一两块。和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其实也并不太累,可是和想象的还是相差太远。就算如此,云还是小心的把握着自己的心,没有放任自己任性的彻底。虽然自己随时都可能撒手而去,可是无梦还要继续生活下去。云不得不为这个真实而简单的男人考虑。
无梦已经是孩子的父亲,这是云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他的孩子居然有三个,这让云吃惊。在他这样的年龄,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且不说国家法律如何,当就现在年轻人的经济观念而言,这也是个非常冒险的行为。毕竟,在这个金钱的社会里,要养活一个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何况他有三个小孩。更甚的是,他不仅要照顾两家老人,他还有一个没有生活自立能力的哥哥要负担。无梦说,他喜欢小孩子,喜欢孩子世界里的简单明了天真干净,所以当他妻子怀孕以后,他都选择了把孩子留下来。这些都是云和无梦相处以后,无梦慢慢告诉云的。在这个到处都是密医打胎流产的社会里,不让任何一个意外的生命流失,单就这份责任感而言已经是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呀,这样的好男人已经快绝种了呵。云觉得自己选择了这样一个男人作为终结者是件幸运的事情。
六月底,暑假了。无梦因为工作的关系一年到头很少有时间在家里。无梦的妻要带孩子们过来和父亲相聚。云离开了无梦继续自己的晃荡和游离。云准备在去过自己魂牵梦萦的西藏后结束一切的绝望和不幸。
离开前,云帮无梦洗了最后一次衣。无梦是云除父亲外,唯一一个吃过她做的饭穿她洗过的衣的男人。
在车站,云昂然挺立,没有拥抱,淡淡笑笑,坚决的转身而去。云没有回头,不能回头,回头是要变盐柱的。
终于都结束了。这一切都在我的把握中!这样的念头在云心里一闪而过。
可是,真的都结束了么,真的都在把握中?
云忘记了有句话叫做“心若平原跑马”呵。
覆水总难收……
又在列车上,又是一个人,又是在轨道上寻找尽头。仿佛应该很习惯一个人的落寞,而 此时的云却没有了往日的平静。
有什么变了么?
习惯性的拿出行李包里的书,云却没有办法如往常般打开细读,甚至连拿起的勇气都消失了。这次带走的两本李碧华的书里都有他的签字。记得他闹着要在新书后签字时曾笑笑的说:“见书如见人,云儿,你不可以把书丢了,你不可以忘了我!”
怎么可能忘记呵!
抚摸着书皮,感受着书里他的笔迹他的余味,泪竟不自觉的顺流而下了。原来竟会这般的不舍,才不过短短的五十天的相聚,才不过短短的半小时的分别。想起自己才那么果断的和他说:分开就是生离死别,从此我们就是路人。呵,多么傻气的天真。
真的可以从此陌路么?云已经开始了怀疑。列车呵,你能不能慢点跑,我和他越来越远的距离,我再也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你和我 相约在 午夜喧哔的大街
告诉我 这段感情今夜将会是终点
傻傻的 看着你 眼角不流一滴泪
说好了 要坚强 不流泪
我以为 我可以 让爱变得很甜美
才发现 爱情竟是一场残酷的考验
太愚昧 太依恋 才放你去自由飞
一瞬间 爱决堤 在今夜
雨纷飞 飞在天空里的是我的眼泪
泪低垂 垂在手心的是你的余味
谁了解 真心的付出换来是离别
我知道 爱过後精会心碎
我相信 爱情没有永远
列车的广播却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徐怀钰的《分飞》。雨纷飞,飞在天空里的原来是眼泪,泪低垂,垂在手心的可还有他的余味?捧着李碧华的书,云痛哭失声。自己居然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
又在陌生的城市,又看陌生的风景,还是陌生的人群。云努力用一切的新奇填充自己的空虚,不能留下任何时间思念。不可以思念的呵,这场感情注定了没有结局,伤害已经产生但不能再加深。爱上他已然就不对。拼命的把自己弄的很累,拼命的压抑自己,可是思念却如附骨之蛆见缝插针。原来思念的滋味也可以噬骨销魂。慢慢的,云恋上了反刍他曾经给予的点滴甜蜜,云用回忆喂养自己。可是还不够,云总会在午夜情不自禁的跑到网吧,隐身上线,在屏幕的这端窥视他的点滴;有时云也会在无梦工作时间上线,同时挂上自己和他的QQ号,让他的头像亮在自己的QQ号里,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安慰自己,甚至云还用他的注册号上联众玩升级,这些都是他们在一起时玩的游戏。一直到这时,云才真正明白了《流星雨解毒片》里女主角为何疯狂的寻找北京的牛黄解毒片,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爱上和他相关的点滴。
此时的烟也晃荡在附近的城市里,于是她们结伴去了自己梦想的地方,去寻找梦里呼唤了她们千年的青铜镜和梳妆台。烟说她们都是在戈壁滩上游弋了千年的楼兰新娘,只是这新娘已经被人撕碎了嫁衣。
烟说:云,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争取吧!不要委屈自己。
半个月后,云忍不住偷偷的回到了无梦所在的城市,呼吸着他呼吸过的空气。
无梦知道了云回来居然把云带到了原本属于云和他但现在却住着另一个女主人的家里。云不知道无梦的意味,却也没有拒绝。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幸福的女人是什么样子,还有无梦最爱的女人——他的女儿是怎么样的可爱呵。
云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很坦然的走进那个家门,很坦然的陪他的妻上街买衣,也很轻松的就和他的孩子玩成一片。原来无梦有一个简单而幸福的家庭,他的妻是一个单纯而天真的简单的女人,他的儿子聪明活泼,他的女儿可爱而机灵。云知道自己失去了破坏这份完美的勇气。原本就没打算破坏他的家庭。
终于,云不得不再一次离开了那个让她重生也让她再死一次的城市,离开了那个上辈子为她盖了一苇席让她爱也让她痛的男人。
原来,回头真的会变成盐柱。
传说永远还是传说,现实里残酷的是美丽动人童话的迷失;玻璃鞋碎了伤痛,南瓜车消逝在午夜敲响的钟声里……
云:烟儿,我的心是这样的痛着,我想放弃一切了,放弃,,,,结束。。。。
烟:我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消失了,会带给身边爱我的人多少伤害。除开家人,至少还有玲儿。
云:以前的我没有死的勇气也没有活的信心。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久。
烟:玲儿说其实我一直都是这么幸运的人,身边一直都是宠爱的人。我想是的。
云:我好像没受什么打击,也没有什么挫折,可是我却这般的灰色而绝望着。
烟:我淅沥糊涂地。。。
云:我不了解自己。或许我们真的太任性了。
烟:我想,我不会去结婚了。 这让我累极了。我也不想去爱上什么人。
云:我不知道,我想或许我们会遇上比他们更好的男人,如果我们还有以后。
烟:感情上不是你欠了我的,便是我欠了你的。
云:这辈子是我欠他的还是他欠我的?下辈子还会和他纠缠么,如果有下辈子。
烟:云儿,你得好好想一下未来。以后我们都得自己面对所有的问题。
云:我们还有未来么,我们还能有未来么?
烟:你只是迷惘。 或者你要的东西太多而得不到,又或者你根本想不出你要什么。
云:烟儿,我是一个没有人生目标的人。
烟:想不出的时候那么就只要钱吧。钱是好东西,有了钱,就可以有很多东西。我们要把自己变得很俗气,很俗气。我们必须生存下去。烟儿,我们不要再想着死亡了,我们也不要再守望爱情。
云:我们还可以么?
烟:我们还年轻。要出名趁年轻啊。 张爱玲是这么说的。要做事也趁年轻。
云:烟儿,我们都回不去了呵,我们再回不到从前的单纯。
烟:是呵,我们都不可能回到从前。竟然我们再不能回头,那么我们向前冲吧, 即使再一次头破血流。
云:现实是这样的残酷。
烟:我们不可以再逃避和依赖了。有些人是不可以恨的也不可以爱。
云:所以只有走开,远远的走开,就算心痛也得走开。
烟:对的。我们不需要别人的祝福,可是我们要为自己祝福。
谁给予过温暖,谁给予过安慰,
谁给予过痛苦,谁给予过泪水?
一切都是我们自己找的,不是吗?
我们热爱我们,我们只是爱我们。
云:我们爱我们么?
烟:是的。云儿,我们爱我们。
我要和你说什么呢?
我要和你说什么?
“冬天已经过去,我们不要再提及我们的痛苦“
我现在常常说的一句话是“无所谓”。
无所谓, 一切都无所谓了。
就是这样了,当然。
夏天它过去了,没有留下尾巴
我们不能,我们不能留着夏天过去了尾巴 郁闷。
烟:你呢,你是怎么相信的
又是怎么违背的
是怎么承诺的
又是怎么走散的
初秋的太阳 已经猛烈
树叶子依旧苍绿
当然我不能够留着这一抹绿
我想到这里的时候会有些难过
但不掉眼泪了
刚要掉眼泪的时候
我就对自己说
这阳光真够灿烂……
烟:你是那么的美丽
我记得你是这么说的
我要你一直幸福
我记得你是这么希望的
一直 一直
一直是多么幸福的词语
和永远一样
不变 纯粹
你的眼睛里还有纯粹么
纯纯的
只有火星阁楼上公主的影子
我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小王子的一部分
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
我还是这么相信
信念如此
云:烟儿,我们一起等待小王子回来,我们还做那等爱的狐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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