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蕴籍的美丽
——秋叶的散文集《 秋叶集 》序
▓ 杨文丰
散文，是最个性化、最本色地展现作家的思想和情感的开放性文体，是淡情节的文体。散文犹同大地，展现的是平面文学的辽阔。在当今这个全民写作的时代，网上博文铺天盖地，这些博文，很多人认为就是散文，仿佛散文真能似散步般可随意为之。其实，要把散文写好，写得耐读而优美，并不是那么容易。
但是，也不要视散文写作为畏途。散文最大的特点就是真实，把握好了这一点，加上良好的艺术感知，就有可能写出很可读的散文。
秋叶女士，汉水女儿，生长在汉水上游山清水秀的秦巴山城，现定居澳门，是澳门一家小学的教师，她在工作、进修之余，热爱散文创作。我们同在西北大学中国散文网开了博客。我在网上读过她许多散文，偶尔也留留言，写些读她散文的点滴感想。她对我博文的评论，显了她许多独到的见解。一日，我收到她的来信，她诚意请我为她的第一本散文集《 秋叶集 》作序。我想，我们虽素未谋面，但借此将我对她的散文的读后感作一梳理，作为交流，亦是美事。于是，我慨然应允了。
秋叶散文最大的特点是真实，自然，亲切，充满了个人生活的印记。她说创作对于她，“是生活记录，是心灵慰藉，是进修中的写作练习。”的确，散文需要真实，真情。真情最能打动人心。秋叶写她与学生的对话，写她对母亲的爱，对母亲刻骨铭心的牵挂，对已故老师的怀念，对心中理想恋人的想象，对未来的期盼……，都真切感人。
融入散文中的真情实感，与散文的真谛与其说是难得的邂逅，不如说是水乳交融。在秋叶的散文中，真情流露几乎是无法遮掩的。情深深，意切切，字里行间，动人心扉。在散文中，大凡真情的流露是要有所依托的，这犹同泻地的月色，上来自天上的月亮，下得依尘寰的流水、土地和草木，至少也是得依凭空气。当然，真情的流露还得依附于作家的见识，抑或说与作家的知性感悟有关。换句话说，真情需要靠见识之船的载运。在秋叶的散文里，这种真情与识见相融的文字俯拾皆是，比如，“我不能像小鸟，住在树上，我也没有能工巧匠为我在森林里搭建一间真正的树屋，我把我的小屋命名为树屋吧，因为，这里栖息了我的灵魂。树屋，是灵魂的归依。”（秋叶：《树屋》）“曾经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我是很不喜欢自己的故乡的。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可是当时的我却是怎么看，怎么讨厌故乡呢！那时候，正处在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上，心情很灰暗，天天是无处排遣无尽的失落和伤悲。看山？山是冬季里萧瑟的山！树叶都落尽了，一片光秃秃的枯黄！看水？水是枯水季节的瘦水，昔日美丽的河滩让采金船折磨的好像长满了暗疮的美女的脸！”（（ 秋叶：《永不舍去的故乡牵挂》））
秋叶的散文在描景拟物时，文字总能具体而真切，笔下情景跃然在读者眼前。“山里的夜晚很冷，窗外，北风呼唔呼唔地怪叫着，好像外面贴着窗户有一只巨大的怪兽在怒吼，在呜咽，在咆哮！我仿佛看到了他们凶恶而丑陋的模样，他们长得跟《阿拉丁神灯》里的巨人妖怪一样呢！他们就要掀开白纸糊着的木头窗子，他们要钻进来抓我和妹妹了！一条条黑影在窗纸上扫来扫去（后来知道原来是窗外的树枝），好像这些妖怪的利爪！我吓得捂着耳朵，闭上眼睛，不敢看窗子，想钻到床底下去躲起来……”（秋叶：《巨 爵》）
散文是注重抒写的文体。抒写与描写是有区别的。抒写是蕴含着荷叶上的露珠一般清润的情绪展示。抒写不是再现，也不是照相，而是表现，是人的情绪和感知共同的吟唱。
秋叶的散文除了真情蕴籍之外，也表现了良好的抒写功力。 我们读读这段文字，“秋高气爽，一场秋雨一场寒啊，几场秋雨下来，山上的树叶慢慢地变黄，变红，最后层林尽染；农人们在金黄的水稻田里忙着收割一年的喜悦；果园里的苹果，梨都熟透了，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等着你去采摘；江心的沙洲上，芦苇白花花地一片，秋风里摇曳，倒映在清澈如镜的江面上，时不时有几只雪白的鹭鸶掠过，天空湛蓝湛蓝的，巍峨的跨江大桥上有车辆慢慢驶过，江边垂吊的老人安详地端坐着……这一切组成了一幅莫奈的唯美印象画！……冬天的夜晚，三五知己围炉夜话，一杯清茶，几碟瓜子花生之类的小零食，耳边听着窗外北风呼呼声，室内却是温暖如春，大家高谈阔论，实属人生一大快事！或者一个人窝在床上，火炉边看书，看到佳句会心一笑，累了，就打开窗户，窗外的寒气扑面而来，皓月当空，清清冷冷，却是分外地清爽…… （ 秋叶：《永不舍去的故乡牵挂》）
秋叶如此写景语，融情入景，见解与情感相融，不仅栩栩如生，如在眼前，没有生硬感、“隔”感。如果散文作者的感情不真，没有思考，写出的东西就会成为夹心饭，给读者产生“隔”的感觉；思考越深入势必使情感越投入。可以说，写入散文之景或事，倘若经历过，如果深入地思考过，就容易打动人。诚然，写入散文中的东西未必都是作者亲历过的，包含一些虚构也是允许的，但是，这不等于虚构是没有底线的。我在《我的散文观》里写道：“散文虚构的底线在哪里呢？——我以为这底线就是情感之真。任何一篇散文都得以情感之真为前提，为基础，为平台。”
凡有文学情怀之人，大都有故乡情结。故乡并不仅仅是地理意义上的故乡，更是精神的指归。读秋叶的散文，明显地感到，故乡已是秋叶写作的一个重要主题。我喜欢秋叶写故乡的文字。
秋叶的散文是爱的笔记。秋叶的散文大都基于爱，是爱的歌唱和礼赞。爱是文学的底色，也是文学永恒的主题。作为女性，秋叶有一颗敏感，善感，细腻而善良的心。她总是善于发现生活中美好的的一面，感悟真善美，讴歌人间真情，同时，作为女性她又是柔弱的，但是她又有坚强的一面。这从她的文字中也不难看出。“在那几天里，我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行尸走肉，我想象着您的模样，我吃不下睡不着，我机械性地走路，上班，我的心吶喊：我要回家！！！可是身边的友人和远方亲人们都劝说我，让我理智，说我回去了也于事无补了，说什么孝道最重要是讲心！看着孤单的儿子，面对亲人的劝阻，我就没有回去送您最后一程！但是啊！亲爱的外婆，这成了我永远的痛，永远的遗憾！尘埃落定了，我一天天地自责，一天天地不能想您，我一想起您，我就会，我就会流泪……（秋叶：《说给外婆听》）
秋叶近期的散文增多了理性的认知，注重对事物的思想判断。作为女性散文，她的散文中也多有由生活到艺术感悟，继而升华为哲理的句子，这就使得她的散文增多了思想的深度。 “原生态的，天然的是否就更美更健康，可能见仁见智，无一定论。与我，更希望雪花还是只会从天上潇潇洒洒地飘落，而不是只要花上120块人民币，就能尽情地踩在脚下一天。（秋叶：《天然》）”。“最伟大的，是爱的密码。最神奇的，是大自然的密码。最珍贵的，却是爱情的密码。此密码开启心灵，重迭灵魂。一旦得之，既是最大的幸运和幸福。这密码却也是最深奥的，最可遇而不可求的密码。（秋叶：《密码》）“那么，怕冷，到底是在怕什么？该是怕不够温暖。如果足够温暖，就不会感觉冷了。当然，温暖，却不仅仅是穿很多件的衣服就能得到的。（秋叶：《怕冷》”）
秋叶的散文素材大多来自她真实的生活，除了多写她家乡的人和物，也有很多篇什取材于她现在生活、工作的澳门。她在文章中写到澳门的圣诞节，澳门的教育体制，澳门的的饮食，澳门她的良师益友；她也写到陕南的美景，美食，陕南她的亲人们的亲情。她犹如一道友谊之桥，连接了澳门和陕南，让陕南关心她的人关注澳门，让澳门她的朋友们从她的文字中了解遥远的陕南。
读秋叶的散文，可让人感到，秋叶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年轻人，是颇有艺术灵气的人，更是对艺术有执着追求的人。这是她的第一本散文集，有些篇章的文字还比较稚嫩，但凭她的资质，在未来的岁月中，愿她多阅读多思考，多参与各种艺术体验，我相信，她一定会写出更有思想境界、更美的散文，她必会带给我们新的惊喜。
是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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