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那片草地]

爱语录 177 0

[那片草地]

  Viken/文

  [序]

  我会记得03年的那个冬天。我离开她三年,承诺给另一个她3年空白时间。然后开始写我与她的故事,也写与另一个她的故事,期间也零散地写过一些自己的故事。也在bbs上混乱地过了一段日子,认识一些人,一些朋友,后来也有朋友听说我在哪个bbs跑来捧场。很谢谢你们。那个冬天过后,我的故事讲完了,也就写不出任何象样的东西。

  后来爱上了摄影,零零散散地文字也随着一些照片发表在自己的网页上,那是05年了。

  再后来,遇见了一个导演,开始了第一份工作,没日没夜地过了半年,然后继续发摄影跟些许文字,给半年的影视生活做个标签。

  一个朋友说,你的文字放在照片旁边,就像电影旁白一般让人觉得安静。

  又有一个人说,淡淡的忧伤逝去在只字词组间。

  还有一个人说,那是疲倦,给自己放个假期,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于是后来的变故,我离开了公司。又辗转几个地方,最后还是滚回去做电视节目,很不幸地赶上了公司内部调整,于是申请放个假期,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刚好是06年的4月30日。第二天我生日。

  朋友在回老家过节前问我,放假有什么打算?我说不知道,想一些事情吧。他说,不如写故事。我说看看吧。

  一直想写一个关于同性恋的爱情故事,也一直写不出来,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写。后来就一直搁着。

  放假的时候找了几部大片与一些经典电影在家里没日没夜地看。后来突然想写故事,它不一定要有完整地开始,只需要记录一段故事就可以了,于是开始尝试书写。

  一个臆想的故事。

  后来有人跟我说,小说结局别把角色的命运安排上不好的情节,会应验在自己身上的。我看着已经写好的故事,说:如果此情此景也发生在我身上,我亦无憾。被爱是不容易的事情。魏杰是幸运的,他找到了两个,被爱了两次,甚至更多。

  爱有很多种,有人爱的甜美,有人爱的动人,也有的人爱的龌龊,爱的肮脏。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我相信都有以上的几种。我只祝福爱得甜美与动人的。

  如果在爱着,记得别让激情在手中慢慢熄灭,这是我想说的。

  废话到此。

  Viken/文

  [分卷一]

  [偶遇]

  ——“如果没有如果,当我遇见他”

  “怎么了?”

  “没什么,想一点事情。”

  “跟我说说。”

  “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你怎么知道我不明白?说嘛。”

  “别这样!”

  我推开她,诗婷看着我愣了一下,四目对望,安静沉默,她满是不理解,无辜的眼神让我一时不知所措,唰的一下眼眶红了。我匆忙点了一根烟掩饰这一瞬间的无措。

  她却终于还是发现。看着我的无措,跟着我红了眼眶,眼泪决堤。

  我见不得她哭,于是伸开手想要抱一抱她。她做了一个反抗的小动作,但最后还是伏在我肩膀上轻声低泣。

  “不哭了,是我不好,但我真的不想说。”我轻声地说。

  “你才哭呢,是你弄哭我的,我见不的你哭,那比我自己受委屈还要难受。”

  “对不起。”

  “我爱你。”

  “嗯,我知道,我也是。”

  “……”她猛地抓住我的背,不说话,却抓得很用力。

  “诗婷,让我一个人呆一下,可以吗?”

  “嗯,不过你要亲我一下做补偿。”

  我低头在她耳际轻轻地吻一下,眼泪突然滑了出来,掉落在她的颈项。我将她更加拥紧,空出一只手在她背后搽了攃脸上的泪痕。

  “好了,我先回去了。”

  “别抽太多烟,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

  “嗯,我走了。”

  “嗯。”

  离开诗婷的宿舍,我盲目地在楼下走着,在一盏路灯下边站住,点了根烟抽着。轻微地灵魂出窍状态让我眼神空洞地望着地上发呆。

  一阵闪光灯让我回过神来,一个带着摄影帽的男生对着我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我看着他,没说什么。

  “不好意思,没有得到你的同意。我只是觉得你跟这景很相融。就……”他解释着,似乎怕我要求他删除掉那个被摄取的画面。

  “没事,我也喜欢摄影,不介意的话我们聊一聊。”我抽了一口烟说。

  “可以啊。”

  “走吧,一边走一边聊。”我示意靠近过来。

  两个人沿着校园里的小道走着,却都不说话,也许是还陌生着,不知道找什么话题,于是沉默以对。

  “你玩摄影多久了?”我问了这么一句。

  “前后一年了。”

  “嗯,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也迷上过一段时间摄影,现在不了,没时间也没那份热情了。”

  “你有心事?”

  “算是吧,我成了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

  “工作上的。”

  “对。陪我去喝两杯?”

  “嗯。”

  “魏杰。你呢?”

  “什么?”

  “名字啊。我叫魏杰。”

  “尔凯。”

  我们买了一些啤酒,在操场边上坐着,聊着摄影这个共同的话题。他给我看了刚刚他拍下来的照片,昏黄的路灯下面失神的男子,香烟与飘散的烟雾做伴。有了闪光灯的作用,男子放空的深情也在昏暗中显得十分融洽。我表示了我很满意这样的照片,说那是以前我很想拍到的一种画面,却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模特,没想到今天自己成了这照片的主角。

  他说他觉得这里头是有故事的,而且不止一个。

  我问他怎么知道,他指了指我的胸口,“在这里。”他把手放到我心脏的位置,说:“你的眼睛在那一刻像一个同时放映几部片子的放映机。当我靠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

  我说:“你很感性。”

  他说:“你也是。”手就这么放在我的胸口,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我顺势躺了下去,看着夜空,数着寥寥星光,也避免了叫他把手拿开可能出现的尴尬场面。

  他的手失去了支撑点,一时无措,便找了一罐啤酒握在手中,掩饰刚刚落空的窘境,喝着酒不再说什么。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还带着一丝放空的气息。虽然我没有直视他的脸部神情,却知道这场景,我想那是直觉吧。

  许久,他问我说:“我能否靠在你胸口躺一下?”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忙解释说,“没别的意思,最近压力蛮大的,就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当回一回孩子。如果你介意,就算了,我想我也是要自己去面对……”

  我点了一根烟,没说什么,空气安静地可以似乎可以听见彼此之间的心跳声。

  他是紧张的。我感觉的到。

  “你多大了?”我说了这句话打破这份安静。

  “23。”

  “嗯,大三了?”

  “对,杰哥你呢?”

  “我毕业三年了。”

  “哦,你做什么的?”

  “音乐后期合成。”

  “能讲讲你的故事吗?”

  “我的故事?忘了。”

  “不可能。你不愿意说而已。”

  “不相信啊?那也没办法,就是忘了。”

  “你把自己藏得很深。”他不再询问我,直接躺了下来,把头靠在我的左胸口。如同一个孩子,特别像我当年粘着堂哥听他说一些奇事怪闻的那种姿态。我也就没有拒绝他,有种错觉将他当成儿时的自己。

  他倒也安静,就这么望着星空发呆,不再说什么。

  我却突然有种想倾诉的冲动,也不管他听与不听,将近一段时间上工作上遭遇的点滴都说了出来,也包括我的上级们之间的权力斗争,跟我沦为他们战斗中的牺牲品的事情。

  他安静地听完了,然后说,“故事。我说过当我靠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也会听到。”

  我无力地笑了笑,两人不再说什么。又这么陷入了安静。过了一会,我又继续说着我与诗婷之间的事情,从认识到相爱,完整到了之前在她宿舍里发生的那些片断。尔凯在这期间一直很安静,没有搭话。当我讲完了之后,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平静均匀的呼吸声伴着夜的黑暗把我慢慢吞没。酒精的作用让我也无力挪动身子,便放弃了,就这么呆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也陷入了梦境。

  梦里都是我跟诗婷的过往,快乐时光,总是有不尽的细节如同电影画面不停地播放着。不知何时我变成这些情景的观看者,画面一下子变成空白,白得足够吓人的纯白。放映机上的胶片不知何时断开了,我重新接好胶片继续播放,画面跳到一个我没有印象的草地上,很宽阔,我看不到它的边际,远方是蓝天与逐渐模糊的绿色。我又回到画面中,诗婷扯着一个风筝从我身边跑过,快乐地叫嚷着,跑到我的前面去,喊着过去帮她把风筝放上天空,却没有回头看我,我随着她的背影跑过去,在她手上拿过那一根线,把风筝扯上半空,她在我身边兴奋的叫嚷着,叫着放高一些,再高一些。我把风筝尽力放到高处,她也不再叫喊着放高一些,代替的是快乐的笑声,咯咯地笑个不停。从我背后抱住我,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我回过头想把风筝线递给她,却发现她的面容并不是我熟悉的,而是他,尔凯。

  风筝也适时地断了线,手的那一头拉扯的感觉也消失,风筝飘走,失去方向。

  我惊醒过来,天已亮。

  “同学,在操场上宿醉可不是一件好事。”一张年轻的女子面孔出现在我视线内。

  我看了她两秒,才反应过来,挪动了一下身子,尔凯也醒了过来,迅速地恢复了坐姿。我也坐了起来,跟身边的女子说了一声抱歉。

  她指这草地上一堆的空罐子说:“把这些收一收吧,不要让那些环卫工人太累了。”

  我手忙脚乱地捡着空罐子,她也帮着我捡,脸上一直保持着让人失去防备的微笑。

  见我忙乱中没找到垃圾桶,她示意我跟着她走,绕过到操场看台的后面,把东西都丢进垃圾桶。

  “你们不是这里的学生?”

  我愣了一下,往尔凯在的位置看了一下,他坐在草地上一脸茫然,显然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嗯,不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发现了她中藏的疑问,忙指着尔凯说,“我弟弟,他是这里的学生,读大三,我昨晚陪他在这里喝点酒,没想到居然睡着了……”

  “嗯,下次不可以罗,宿醉对身体不好。”说完这句话,她小跑着回到操场,沿着跑道跑着,我这才注意到她穿着一身运动服,大概是晨跑的学生吧。我笑了笑,觉得自己刚刚一定很窘迫。

  我走到尔凯身边,说:“天亮了,走了。”

  他模糊地应了一声,跟在我后面走着。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叫住我:“杰哥,能把你手机号码给我吗?”我拿出手机打了一个号码递给他,他拿出手机认真地输入着。神情看起来比刚刚清醒多了。输入完了之后,小心地把手机递还给我。

  我补充了一句:“我有女朋友了。”

  他愣了一下,“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我……”

  没等他说完,我说:“好啦,没什么,我走啦。”

  “嗯。”

  离开学校我就直接回了工作室。刚到工作室就收到了尔凯的信息:“杰哥,谢谢你。我希望以后我们可以再聊聊,关于摄影的东西,就这些而已,你别误会。”我看着信息笑了一下。

  “阿杰,什么事让你一大早笑得这么开心?”录音师阿天抱着一沓乐谱,笑着跟我打招呼。

  “没什么,刚收到一条搞笑信息。”

  “哦?我看看。”

  “我刚刚删了。”我忙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神神秘秘的,我知道,一定是有外遇了。告诉你女朋友!”阿天古怪地笑着。

  “别闹了,哪有?今天要弄什么?”我扯开话题。

  阿天把手头上的那一沓乐谱放到桌上,“我们这个月的工作。”

  没日没夜的生活就扎在这堆乐谱里面,一个月。

  之后又接做了几个歌手专辑的后期,忙碌的生活也让我忘记了之前烦恼的事情,上头们也不知怎么的在这段时间里头恢复了和谐的气氛。而我这个牺牲品也被重新摆到了架子上。管不了那么多,上头的事情就是这么难以捉摸,我过着暂时没有波澜的生活,却比原来更加小心翼翼,工作与生活,还有诗婷让我也无暇去想更多的东西。我以为这是那夜经历之后的Ending了。没有后来也不会有后来。

  就这么过了半年。

  [分卷二]

  [爱情来了]

  ——“悄悄地来,潜入梦乡。”

  那天我带着尚未清醒的神志走进工作室的时候,最先看见的是阿天那臭小子坏笑的表情,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就只是耍着嘴皮子说,请客吧。一会你就知道了。而我在神智不清的时候也懒得去搭理他,反正这小子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老蹭我饭,想想又是月末,估计这小子也已经月光了,除了这个不会有别的。简单地推理着他的行为后我最想做的就是去泡一杯咖啡让自己尽快恢复神智。

  奇怪地是在茶水间里的同事们,不管是同一组的还是不同组的人,今天都表现得对我非常热情,平时没怎么接触的人也一改常态主动过来找我搭讪。应付似地搭聊一些话题后,他们也陆续离开,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去,而我就站在咖啡机前喝着咖啡,想着今天早上同事们的行为,揣测着到底怎么了。

  “魏杰。”

  “嗯。”我回过神来,转头一看,是总监何军。“何老师。早。”

  “早,一大早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啊?”他走到我旁边的茶水机一边倒茶一边问我。

  “没什么,我在想那首,……那首,amy的《遇不上》的结尾要怎么编,才不会听起来唐突。”我匆忙找个理由为自己刚刚的表现。

  “慢慢来,不急不急。”

  “嗯,那我先出去了。”我赶紧找机会离开这个地方,上班时间躲在茶水间发呆还给总监看到,可不是好事。

  “嗯,对了,魏杰,一会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有些事找你谈谈。”

  “嗯,好的,那我先出去了。”

  “帅哥杰,升了做制作人,是不是得表示一下?”我刚从总监的办公室出来,阿天这小子就立马凑过我身边,调侃着说。

  “你小子,就知道算计我。”说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挺为此事高兴的,不用阿天说,我也一定会喊上他陪我为自己庆祝一番的,谁让整个工作室就他跟我最铁了。

  下班后我们两个下馆子点了5大盘菜,再来些酒。两人喝得醉醺醺的,聊着一些有的没的,什么公司的八卦,什么工作的东西,哪个艺人不会唱歌,哪个声音特好,反正,能想到的记得的,都在这几个小时里头给我们两个人说了一遍。最后两人各自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跟愉快的心情离开了馆子。

  在车站前分手,我们不同路。我掏出手机给诗婷打电话。

  “宝贝,我当制作人了。”

  “嗯。”

  “怎么?你不替我高兴?”

  “嗯,我高兴啊。”

  “那怎么啦,这么冷淡?”

  “你要过来我这边吗?”

  “不了,这么晚了,我想回去休息,刚跟晓天喝完酒,有点醉。”

  “今天我生日,你说要陪我的。”

  “哎呀,你瞧我,一高兴就给忘了,那我现在过来。”

  “不用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可不要见到一个混身酒气的你。”

  “不行,你生日啊,就这么说啦,我15分钟后到。”

  “真不用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现在也晚了。”

  “嗯,那我就回去休息了,明天再好好陪你,补偿一下。”

  “嗯。”

  “早点休息,晚安”

  挂了电话我就打车回家,到家楼下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对着我家楼下的公车站牌仔细地看着,我一边走过去一边想着这个人是谁。

  “尔凯。”走近一些的时候,看清了这个人的模样,不是别人,正是尔凯。我叫了他一声。

  他转过头,“杰哥。”

  “这么晚了,在这干嘛呢?”

  “今天有点事出来了一趟,没想到晚了,正看看有没有夜车可以回学校。”

  “现在这个时候,没有车回去你那边了。”

  “嗯,那我看看有没有可以转车的路线。你怎么在这?”

  “我住这边,这么晚了,车也不好等,而且回去了,要进宿舍应该也不好进吧。要不这样吧,上我家吧,明天一早再坐车回去。”

  “嗯,好啊,谢谢。”

  “走吧。”

  这小子也够幸运的,赶上我心情好,就留他在这边过夜,免得半夜搭车转车也麻烦。他也挺安静的,跟在我后边上楼梯,一句话也不说,连走路都显得特别小心,声音都没有,以至于我一度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这楼梯间里走。这种安静倒也不惹人烦。

  “杰哥,你一个人住啊?”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四下看了一会,说。

  我收拾着一床被子还有一个枕头,抱出来给他,“对啊,一个人。”

  “谢谢。”

  “当成自己家就好了,那边有计算机,你要用的话自己开。或者看看电视,冰箱里有饮料。要得话自己拿。”我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对着客厅里的尔凯说。

  “嗯。”

  在衣柜里拿了干净的内衣,走过浴室准备洗澡的时候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跟着我。我转头看着他,“怎么啦?”

  “没,”他迅速转过头,避开与我相对的视线,搓着手红着脸说,“你平常也这样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吗?”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不是,刚刚想洗个澡,平时一个人住。也没注意什么。”我走进浴室,“你都不怎么说话,我都忘记今天家里还有一个人了。”

  关上门,似乎听见尔凯答了一句话,不过没听清他说什么。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见他手里拿着一张东西,像是海报,“什么东西?”出于好奇,我问了一句。

  “上次给你拍的照片,我把它放大了,想拿给你。”

  “哦?那你怎么不找我,不是给了你电话吗?”

  “后来我手机给人偷了,你的号码也丢了。”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照片递给我。

  “哦,我看看。”我接过他的照片。

  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效果跟画面啊,满意地点点头。一边寻找着把这照片挂在屋里的什么地方。最后决定挂在电视机后面的墙上。

  “挺不错的嘛,来,帮我把它挂到这上边来。”

  两个人把照片挂到了电视机后面的墙上,我看着它点着头,感觉这块空白的墙就是为了这一张照片而存在,而照片也注定就要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杰哥。”

  “嗯,怎么?”

  “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我回房间把我的烟拿了出来,点了一根。

  “突然有个念头,想拍一套人体,不知你愿不愿意当模特?”他看着我说。

  “可以啊。”大概是因为见到了这张放大后的照片,对他的技术还是有些认可的,因为他拍了我一直想要拍的画面,于是答得爽快。

  得到我的允许之后他便跟我说了他的想法,要拍一套独身男子的人体照片,如出浴、躺在沙发上放空样子、赖在床上的样子等等。我听完他的想法之后,也跟他说了我觉得在某些他的想法里面我觉得需要修改的地方,比如说他的意思让我保持刚刚洗澡前一丝不挂的状态,而我觉得除了出浴的那个时候可以这样子之外,其它的镜头还是穿一条白色小内显得更加悠闲自在等。

  讨论完了之后两个人也就开始把这些想法变成一个个定桢的画面,为了更好地表现出刚刚出浴的感觉,我又把稍微有些干了的头发弄湿,并且用干毛巾再次打乱一些。而他便不断地要求我摆出各种姿势配合他的想法,也不断地在我的身边走动寻找更佳的取镜角度。忙活了大半个小时之后,他开了我的计算机在一边玩着,而我又点了一根烟赖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着头发完全干了好去睡觉。

  “杰哥,你抽烟抽得很厉害。”

  “嗯,还行吧。”

  “抽烟多了对身体不好。”

  “习惯了。”

  “还是不要抽那么多吧,我看你晚上就得抽了大半包了吧。”

  “你小子,比我女朋友还烦,好啦,不抽啦。”我把烟摁熄在烟灰缸里,专心看电视。对着老套的戏路打哈欠,等待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头发干的比较慢,而我又不喜欢用吹风筒,只能等。两人也都不说话,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没一会,我又很想抽烟,只能靠着燃烧烟草驱赶着不断作祟的困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沙发上从坐的姿势变成了横躺的姿势,顺手拿起被子胡乱地盖在身上。酒精的作用发挥了出来,开始困得不行了。摸摸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我也懒得起来走进房里去睡了。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阿凯,一会你要睡觉就到我房里去睡吧,我懒得走进去了,就在这睡好了。”

  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回答我,昏昏沉沉的是在也是撑不住了,只记得听见QQ消息的声音小声地响着,倒也如催眠乐章。

  这一夜没有梦,但感觉却如同发了一场春梦,被抚摸,被挑逗的感觉真实的不像是梦境。醒来已经是快中午的时候了。

  “尔凯。”我第一个反应是喊了他一声,怕他也睡过头了,忘记回学校。

  没有响应,我便起来四下看了看,房间里的床已经收拾好,被子叠得似乎没有人睡过。桌子上留有一张字条。

  “杰哥:

   我先回学校了,谢谢你昨晚的招待,我拿了你的手机拨通我的手机,所以,你的电话我现在有了。等新的这组照片弄好了,我再跟你联系。

   尔凯”

  “嘀”一条新信息,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起来看,是诗婷发来的。

  “如果你跟我在街上遇到几个歹徒,他们要求你留下我然后离开,你会怎么做?”

  (未完待续)

   [分卷三]

  [你最好忘掉]

  ——“不得不分手的时候,就让我看着你走……”

  雌性动物就是这样,我有点厌烦诗婷问我这样的问题,在我的观点,这种事情就像在问老妈跟她同时落水,我救哪个一样。我就是救那个离我最近的人啦。我可不希望顾着救某个人而最后导致两人都救不上来。这样的问题也同样。如果有第三个选择我一定会选第三,没有的话遇上了再说。于是我决定不回复她的无聊信息。把手机放下,翻了翻日历,周末,休息的日子。我点了一根烟,躺在床上抽着,培养情绪再继续赖床。难得休息。

  在床上翻来覆去3 个小时还没有能继续睡着,烟倒是抽了两包,直到喉咙干痒,才爬起来去厨房胡乱弄了点面条填下肚子,打开电视看dvd。

  看完《三岔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半了,打了电话给诗婷约了她在鎏鍙山饭馆见面后,才起来打扮自己。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近来生活确实是忙得天旋地转,看胡子的长度应该超过3天没有刮了。摸了刮胡膏,小心地剃着。电话也不适时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打破屋子里的安静,我也刮破了右边脸颊。我没有接,想着反正有电话录音,不接也没关系,更何况它让我刮破了自己的脸。一边继续刮者我的胡子,一边竖起耳朵听电话录音的那头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找我。

  “阿杰,你在吗?在的话接一下电话。”听声音应该是晓天,这小子找我肯定没有好事,不管他,继续弄着我自己的事情。

  洗去残留在脸上的刮胡膏后,在脸上贴了一张创可贴,晓天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这小子还没挂电话,“看来你是没在家了,你听到留言赶紧给我个电话,等你救命呢。”

  听起来好像蛮紧急的情况,按我的经验,估计应该是工作的东西,可能又赶什么任务了吧。什么破生活,还让不让我好好休息,陪陪女朋友啊!

  “Shit!”我骂了一句。想想,诗婷已经约好了,昨天失信了,今天可不能再放她鸽子;工作又不能放下,刚刚做了监制就耍架子,可不是我该做的。

  想了想之后我穿好衣服,拿起电话给晓天打了个电话。

  “臭小子,找我什么事?”

  “帅哥杰,等你救命啊。”

  “少啰嗦,我还有事呢。”

  “今天要赶Amy的专辑出来,你知道的,那首《遇不上》最后的地方还没有弄好啊。”

  “那你找其它人啊,干嘛找我啊?今天我休息。”

  “我找了,不是同样在加班,就是去了上海。没办法了才找你的。”

  “你小子!几点钟交带子?”听起来,这事我逃不了了,我问了他最后限期。

  “12点前。”晓天在电话那头答着,我看了看手表,6点半,“怎么样?杰哥。”电话那头焦急等待着我的答复。

  “给我两个小时,我约了诗婷,陪她吃个饭就过来。”我算了算时间,说。

  “能不能快点?”晓天还在电话那头跟我讨价还价,“很急啊,我怕12点交……”

  “好啦好啦,一个半小时。”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嗯,好,那我在工作室等你,快点。”

  “请饭!”

  “好说好说,先这样啦。拜”

  到鎏鍙的时候,诗婷还没有到,打了电话问,塞车。这破城市,烂交通状况。等了她20分钟终于到了。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我刚刚接到晓天的电话,工作室那边有东西要赶。”我笑着把菜单递给她。

  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点了菜,我把准备好的礼物拿给她,“迟到的礼物,你不怪它吧。”

  “我怪它干什么,要怪也是怪带它过来的那个人。”说归说,她脸上还是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我知道我顺利避开昨天的失约事件了。

  席上,两人聊着一些有的没得,她说的起兴,我却吃得匆忙,一遍应付着她说出来的事情。

  “你说对不对?”

  “嗯。”

  “嗯什么啊?对不对啊?”诗婷耍起了小性子,笑着追问,看样子是一定要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不然是不会罢休。

  我指着自己还在忙着的嘴巴,示意我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说不了其它话。

  “瞧你,三辈子没吃过东西啊?慢慢吃,吃完跟我说。”

  我咽下嘴里的东西之后,问了她刚刚说什么。她假装生气地说我没有在听她说什么,不跟我说了。

  天知道她刚刚说什么,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还因为她吃到耗了20分钟,能完整吃完这顿饭就很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了听她说那么多有关无关的话题。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看着诗婷慢悠悠地吃着,突然觉得,要是时间停下来的话,这会是什么样的画面,拍起来一定会很美,很有故事。如果尔凯在场的话,我想他能交出让我满意地作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他,还是在跟她在一起的时候。

  “你早上没有收到我的信息吗?”

  我回过神,“嗯?你说什么?”

  “哼!又没有在听我说话。”诗婷停下手中的刀叉,再次假装生气地看着我。

  “刚刚在看你吃东西的样子,想着要是拍下来有多好玩。所以没有注意到你说什么。”女人总喜欢自己的男人眼光,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的,我找了个这么样的借口估计混过去没什么问题。

  “我说!我早上发给你的短信有收到吗?”

  “哦?什么短信?我不知道。”又是那无聊的问题,我不想回答,跟她打哈哈。

  “就是问你说,如果你跟我在街上遇到几个歹徒,他们要求你留下我然后离开,你会怎么做?”试婷拿刀叉玩弄着盘子里剩下的食物,一边仰着头问我。

  “能不能有三个选择?”我还是不想回答,绕着圈子。

  “没有哦。”

  我看了看手表,8点5分了,“宝贝,我得走了,你慢慢吃,下次再回答你的问题。”我赶紧找个借口逃脱。

  “不行,要回答我!”诗婷坚持着一定要得到答案。

  我喊了服务生买单之后,起身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我不会让你受伤的。你是我的寳。”还是绕绕弯子。不过显然诗婷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又低着头接着吃。

  “我先走啦。”

  “嗯,去吧。”

  女人就是要哄,这是千年不变的道理。承诺又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又多少人能守着一两句话过一辈子?在车上的时候我不禁这么想着。

  之后在工作室里再做那首《遇不上》的时候也特别有感觉,11点不到就把带子弄好交了过去。然后狠狠地宰了晓天一顿宵夜,虽然只是在大排档,可听着这小子杰哥前杰哥后地喊着,心里也爽。

  我在公司也呆到了诗婷毕业的前一个月,上头说要调我去诗婷家所在的那个城市,我申请了延一个月,准备等她毕业跟着她一起去,然后构建两个人的小世界。

  这一年里头尔凯也来过我住的地方几次,一次是给我送照片,剩下的几次基本上是来约我做他的模特,还有两次是纯粹过来借宿的。很奇怪的是每次他来我这边住宿的时候我总是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有记得情节的,也有不记得情节的,还有一次梦见我们两个抱在一起,我吻着他,而他死命地抓住我的后背。

  也在生活里偶然出神,脑子里浮现的不是别人,就是尔凯的样子,总是笑得像个孩子,简单快乐。

  “诗婷,过来我们拍张照片。”

  毕业时,总要面对许许多多的人拍照留念,诗婷刚走到我身边想跟我说点什么就又被她的姐妹们喊了过去拍照。我无聊地在升旗台边上抽着烟踢着小石头等着她忙完她的事情。

  “杰哥。”

  “嗯,是你啊。”我转过身看见尔杰穿着学士服跟我打招呼,“对了,你也是今年毕业哦。”

  “嗯。”

  “尔凯,过来,就差你一个了。”刚打完招呼,他的朋友也喊他过去拍照。

  “你们先拍吧,我一会过来。”他转过头对着喊他的人这么说着,又回过头,“好久不见。”

  “嗯,毕业了怎么打算。”

  “不知道啊,或许在这边先混一段时间看看吧。”

  “我打算跟我女朋友去她家那边,公司刚好也要调我过去那边。”我递给他一根烟。

  “谢,我不抽。”

  “还这么乖啊。也好,对身体好。”我给自己点了一根,说。

  “你还是别抽那么多了,不好。”

  “没事,惯了。”

  “尔凯。”又有人喊他了。

  “来啦。”他没有转过头,就这么喊着回话,“杰哥,等我一下。”

  “嗯。”

  看着他跑过去跟人合影,又跑回来,我笑着抽烟。

  “杰哥,陪我喝两杯,怎么样?”他气喘吁吁地问我。

  我转头搜寻了一下诗婷的身影,看起来,她暂时还是忙不完的,跟这个拍完又跟那个拍,还抱在一起互相大面积地往对方身上涂着眼泪鼻涕。

  “诗婷,我跟朋友去喝两杯。”我对着她的方向朝她喊着,她没有答话,但示意了她知道了。

  我们两个人在饭馆的房间里喝着酒,聊一阵停一阵的。不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喝着酒,他说,男人离别时就不能像女人那般久久相拥,然后大面积往对方身上涂着自己的眼泪鼻涕,末了还可以掏出手绢看着对方乘坐的车子的背影深情地摇摇手卷,然后再擦擦自己的花脸。所以他跟他的兄弟们也只能拍几张留念照片,然后象征性地拥抱一下,就没有后来了。感性的还会补上两句窝心赚眼泪的话。我说,你小子也蛮感性的啦。

  末了,他问我说可以抱我一下吗?我没有反对。抱着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他很用力。松开的时候,望着我愣了一下,我刚想问他怎么了,还没说出口,他就用他的嘴巴封住了我的嘴。然后开门匆匆走了,留下我在房间里愣住了。

  [分卷四]

  [淡忘?忘不了]

  ——“我要忘记你,可是越往下活,你越清晰。”

  很奇怪,我没有反抗,人生的第一次,很多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将来发生什么事情,遇见了才知道,但是他,拥吻却让我感觉很熟悉,仿佛自他出现之后,这一刻就会到来,而我也只是被命运安排的棋子,走到那一步,就注定有某些事情发生在那个时刻。这情景很熟悉,相同的环境,相同的人,相同的事,我梦见过。这是预兆?我猜不透。

  他离开之后,我愣了一下,然后坐在椅子上脑子一片空白,点了一根烟,也不知道是抽完还是烧完,直到烫到了手指才回过神来。手机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诗婷,看来她是忙完了她的告别。接了电话之后我就去找她,然后陪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些行李,两人匆匆搭上班车离开学校,她说她不敢在那里呆多一下,怕见到别人离开的时候会控制不住。我说她是小傻瓜,离别总是为了再见面,没什么悲伤的。她说往后日子不再有这种纯真的感情,然后眼泪就下来了。

  我搂住她,她靠在我胸口,玩着我的手掌,像个孩子。也很快就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跟我谈论起今后的日子,她的打算,她的理想生活。我应付着,却满脑子想的都是他。

  后来她就在我怀里睡着了,我看着窗外沿途的风景,一直没有睡意,想抽烟却碍于怕动身会吵醒诗婷而这么坐了一夜,思绪跟着往后退的风景倒着带。想起与尔凯的第一次见面,而后的种种,也再次响起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讨厌,也不反抗。

  “嘀”,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我想我是爱上你了。”发信人是尔凯。

  心头涌上一阵悸动,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些,诗婷爱我,我也爱她。他,或许只是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给了我一段不同的经历吧,我想我们就像两条直线在某处交汇之后各走各路。于是我给他回复。

  “如果没什么必要,我想我们不要再联系,我爱我的她,我们不会有未来。”

  没一会,他给我回复了信息,“我不在乎,我等你。”

  文字中带有某种坚定,可是没有未来的东西,我能承诺吗?不行。于是,再给他回复。

  “我所认知的世界,男人就该找那个对的女人,你是男人,即使你爱我,那又怎么样?我们没有未来。好好去找那个你该爱的人吧,我不是你的。”

  给他发完这个信息之后,心里突然有种落空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窗外,眼泪就落了下来。难道我爱上他了?不可能,也不能,我自己跟自己这么说。可是心底却悲伤暗涌,眼泪止不住。

  过了许久,他又发来信息。“也许是我太执着了,这城市没有了你,我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我想我会去做一个背包客,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下午我在校门口的树下看着你跟她上了车,然后远去,心突然空了许多。或许你是对的,我们没有未来,祝你幸福。”

  我看着短信很久,脑子一下子空了,想不起什么,又似乎想起很多的画面,跟诗婷的点点,梦见尔凯的场景,交替错乱地出现,直到天蒙蒙地亮开来。我给他回复。

  “一个人,在外漂泊要多小心。也祝你幸福,关于我们的相识,你若要记得就记得,不过你最好忘记,因为我会忘记。祝安康。”

  之后他就没有给我发过短信了,往后的几年里我们也确实没有再联系过,甚至一个短信也不曾发过。可是越往下活,他的影子在我脑海中越深刻,我没有如我当初所说的,我会忘记。

  到了诗婷家的时候伯父伯母对我也很热情,特别是伯母,虽然我们在外边租了一套房子,开始过起两人的小生活,可伯母还是坚持我们晚上回去吃饭,而且不时的看看我,然后看看自己的女儿,嘴角向上扬,仿佛自己回到了如花的岁月,也在谈起了恋爱一般。伯父内敛一些,也就偶尔吃完饭之后跟我拉拉家常,谈谈一些生活上的东西,聊一些工作的事情,仿佛跟自己的儿子聊天一般,只是不轻易表现出来。因为我是男人,所以我知道男人的疼爱是如何表达的。

  可是这样的生活却让我更加想念起尔凯,想着假若当初我没有说不再联系,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日子。或许感情就是这样,激情握在手中慢慢熄灭,而放在心底却日久常新。起初我不信这么一句话,现在我信了。我忘不了。

  虽然偶尔想起他,我还是觉得我的生活会继续就这么按部就班,我会跟诗婷会结婚,然后生子,然后慢慢变老。然后在对方的怀里老去,或许我先走,或许她先走。

  很可惜的是我们只走到了结婚,没有后来。因为我忘不了他,却也总想那种我不曾经历过的感情会是如何。或许是因为自己在娱乐这一行呆着,总是很容易遇见相近的人。Scaret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我的生活,我接了他的专辑制作。没完没了地录音,合成,编曲,母带处理让我们一直呆在一个录音室。后来某个夜晚录完音之后我们去喝了酒,然后顺理成章地在酒吧里相吻,那是一家gay吧。之后我们去了酒店。

  尝过了第一次的感觉之后,对此念念不忘。此后我们借着工作的机会经常出入这类地方。我承认,在某种程度上,我将Scaret当成了尔凯,他是他的替身。但是很不幸的是Scaret是一个在媒体面前出没的人,他的身边也总是围绕着许多的媒体跟狗仔队。我们经常出没酒店,当然也慢慢地被某些人注意着。

  托他的福,我也上了一次娱乐版头条。大大的标题写着“才子Scaret特殊嗜好,牵手制作人夜现酒店”还有一张放大了半版页面的背影照片跟他与我的大头照。说实话,当我看到的时候确实是吃了一惊,也开始对狗仔队有了惧怕的感觉,更多的是,我怕诗婷看到,也怕她的家人看到,我怎么去解释。

  碰巧Scaret的专辑也完成了后期制作,开始进入宣传期,于是录音室的周围总是不断有着狗仔队的身影出没,而他在发布会上被媒体提问最多的问题也是关于这事件的真实与否。唱片公司的决定让我更加吃了一惊,他们决定让Scaret在所有记者会跟发布会上对此类问题一律不置与否地与媒体绕着圈子耍太极。而娱乐圈就是这么一个八卦的圈子,当一个问题被提了出来而没有得到确切的回答,他们就会继续追问下去,得不到答案就各自揣测。越没有答案这个话题就变得越渲染,到最后,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攻这个话题。状况维持了满满的三个月档期,到Scaret的宣传期过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Scaret的专辑卖得很好,几度脱销,后来还发了第二版与第三版,跟一个庆功版。公司上头也对我们无意间造出来的传闻称赞不已,说我不单是一个制作人,更是一个出色的炒作者,因此我也得到了一些分红。

  后来他们决定在庆功版里加录一首主打歌的OT版本,于是我们俩个人有有了一次短暂的相处。我在录音室里小声地对Scaret说,我们到此算完,太高调的舆论让我难以承受这份压力。我们最后一次发生关系是在一个午夜,在录音棚的洗手间内。他跟我说不要离开他。我否定之后,他说为了我他什么都可以放弃。我说别傻了。然后我洗完脸离开洗手间,剩下他在镜子前发呆。

  闹哄哄的话题维持了三个多月,诗婷终于有一天拿着报纸问我是否如实。

  我说:“你不信我吗?”

  她说:“我信你,可是这些,这么多媒体,这些照片却让我动摇。”

  “娱乐圈就是如此,你不炒作就上不了位,你我这么多年,你怀疑我?”我摔了拿在手上的报纸狠狠地说。

  诗婷一下子愣住了,我从未对她发过脾气,这是第一次。愣了一下之后,她眼泪就落了下来。

  看见她落泪,我才意识到我的态度过火了,于是拉她坐到我的怀中,抱住她说:“宝贝,我错了。媒体一直在攻这个话题,而公司的决策是不停地跟他们绕圈子,提供渲染话题的机会,而令到这张专辑可以卖出好的数字。我们都是棋子,在这战局里身不由己。我的压力很大。”

  诗婷点了点头,相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抱着我说:“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我理了理她的头发,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不怪呢,换作是我,或许我也会这么问。只能怪这个圈子太混杂了。”

  她不再说话,紧紧得抱着我,很用力。

  幸好此后,她也很努力地跟着她的家人解释着这个话题,岳父岳母也不过问此话题,除了偶尔岳父跟我聊天的时候说起,工作上的东西总有一些东西是自己控制不了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即使身不由己也好,多忍忍就过去了。听到这些安慰的时候,我心头涌上一种罪恶感,但是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继续扮演我的角色了。于是在生活里我更加表现出温柔与体贴对待诗婷,她很高兴,岳父岳母见到她很高兴,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依旧用着他们的方式疼爱着我们。这段时间里我总觉得他们疼爱我比自己的女儿还要多。以至于诗婷跟岳母抱怨说她这个女儿比不过女婿。岳母笑呵呵地说,疼女婿是要他更好地疼她女儿吗,是一项长期投入。

  宣传期过了,我也跟Scaret分手了,我以为这就是我跟Scaret的故事Ending了。却没想到,在后来他的一个待言记者会上,面对媒体的提问时说出了他爱我。并对之前的事情做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话题再次被挑起,我躲在录音室不出来,每天除了回家就在录音室里呆着。我打过电话给Scaret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电话那头一字一顿地说:“我说过,为 — 了 — 你 ,我 — 什 — 么 — 都 — 可 — 以 — 放 — 弃!”

  放下电话,我坐在录音室的墙角,抽着烟,愣愣地看着调音台。

  [窃窃私语]

  [近日生活] :

  房间里唰的一下全黑了,跳闸了。愣了一下后想起,我在用电炉煮牛奶。短路了。冲到厨房一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就看见满地的牛奶,白色总在黑暗中特别明显。才想起去扳回电闸应该是第一步。

  扳回电闸后清理着厨房。然后回到计算机旁,给自己倒上牛奶。我怎么忘记牛奶不能盖上,盖上了很容易煮到流出来。

  失神。严重的睡眠不足,51长假,几乎每一天都基本等到第二天的早上5点左右睡觉,写故事,很久没有这一种冲动这么去写一个故事,而且是一个我在写之前就对其发展跟结局完全没有概念想法的故事。

  也是第一次在我写的故事里出现同性恋的情节,很多人问我,这是一个同性恋故事吗?我说不是,它只是有这么一些情节,我更希望它是一个交织几种爱的故事。不过现在看来不大可能写成这样的一个故事,也就是故事主人公在妻子跟尔凯或者某一些男子之间发生的故事,因我一开始就忘记了亲情这一块,魏杰跟诗婷没有孩子,也没有那一种疼爱。这几天里自己也开始看很厚很厚的书,买的时候我跟同去的朋友开玩笑地说,不知道得看到猴年狗月了。也是毕业后第一次在深夜给自己热牛奶,结果却弄到跳闸。

  总是在午夜过后开始写故事,今天也不例外,我希望今晚写完我能睡个好觉。下午闲着没事的时候就给这个故事录了一首歌,用烂得不能再烂的声卡录制处理跟路边摊超便宜的音响做监听,效果可想而知。不过最终效果听起来还是能忽悠一下。总之就不是很好的效果,但是还能听出来是首歌就是了。我开始废话连篇了。

  关于这首歌曲,有两个朋友在看到故事结局之前也已经听到了,可是结局我还没写,她们也只能够揣测。天知道具体是什么情节,反正感觉是定下来了。这首歌曲也会在故事最后一个分卷出来的时候变成我叶子的背景音乐。

  故事就是故事,臆想的故事,原形嘛?没有一个很具体的人,我也没有认识有过这样经历的人。但是细究的话,还是可以划拉一堆人到这个故事里面,只是他们可能在故事里的身份变换了,或者被我分割在几个角色里,有自己身边的朋友,有网友,有同事,也有我自己。如果熟识我的朋友,应该都看得出来,故事里头有一些句子,就是我在03年冬天之后至今生活里零散说过的一些话语。经意的,不经意的。写完这个故事也就相当于我把自己这两三年里的感悟,感触,感慨等等一并串了起来。

  牛奶淡淡如水,伴有一丝丝苦涩。我想我该开始写故事了,唠叨到此吧。

  最后补充一句,不要问我明天会否有更新,如果我不是病倒、半死不活的话,我会尽快在51长假过去之前更新完这个故事。也不要问我故事会怎么发展,该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写的时候不打稿,白天也不想这个故事该怎么续,午夜12点坐到计算机前再把自己逼出来。之所以这么说,我不希望我陷进故事里,写故事不过是一种放松一种休息的状态,当我写完了今天的部分,我就是生活里的我,写故事的时候我就成了魏杰。而最后魏杰不是我,我也不是他。我不希望陷进角色里面去。

  写出来的故事,你们若喜欢,我也是很高兴的。我信这么一句话,只要你有好故事,一定会有人听。

  希望我能写好故事出来,也希望你们喜欢听。废话到此。进故事……

  [分卷5]

  [都是败者]

  ——“我们都是败者,在当初的约定面前。”

  又再次上了头版,我知道这一次,没有那么容易逃过去了。我想我是恨Scaret的,而诗婷该恨我的。我没怎么爱过Scaret,他在我心里是尔凯的替身,而诗婷是爱我的,所以她的恨应该比我的恨更加大且来的汹涌,Scaret是爱我的,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做,这么做等于把自己赶上悬崖,一个艺人不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当做出公司不允许的行为时,就会被放弃,或许他可以转行去做其它的,可是拥有过光环的人,要做回一个普通人,容易吗?我想他是知道他要面对的后果,而如果他最后还没有得到我,我不敢想象他会做什么。他应该会怨恨她,认为是她抢走了我。

  爱可以多深,恨就可以有多决断。怎么看都是一把双刃刀,拿着它的人是我,挤在我身边的人是他们。

  可是这一次诗婷也不像上次那样拿着一堆娱乐周刊询问我,她若无其事地依旧跟我过着日子,只是我一直窝在家里不出门。看报纸的时候算着页数把娱乐版抽出来丢在一边,只看社会版跟经济版,看电视只看新闻跟闷长的肥皂剧,偶尔不经意看到娱乐新闻就立即转台或者直接关了电视,躺在沙发上抽烟。

  倒是诗婷总是拿着娱乐版在一边看,然后跟我说那张照片印得我很帅,哪张的样子印得她都认不出来了,还不时地将内容念出来,然后就吃吃地笑,一边笑一边跟我说,写得真有意思,什么的什么的。

  于是有一天我终于遏制不住自己,躺在沙发上闷吼了一声:“你能不能不念啊?!烦不烦啊你?”

  诗婷愣了一下,然后小心地走到我旁边,坐下,然后小声说:“你不喜欢,我就不念报纸了。”然后轻轻地摇着我的身体,“别生气了。好不好?”

  被她这么一弄,我突然觉得,她没有错,或许是看我整天闷在家里也不说话,就想念念报纸用她的快乐感染我,于是我把她拉近我,然后抱住她的腰,说,“嗯。”

  诗婷握住我的手,用她的两只手抓住我的一只手掌,说:“八卦嘛,就让他们随便写,看看就算了,你一直在我身边,我能不知道你吗?”

  “嗯。”

  “那我去做饭啦。”她说。

  “嗯。”

  她在我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就走去厨房了。

  我依旧在沙发上抽烟,发呆。随手抓过茶几上的报纸,看了起来,跳过有关我的报道,发现了两个字,“尔凯”。标题是“青年摄影家尔凯影展‘Ikar style’”。于是细看了报道,他的首个影展选择在这个城市。为什么?因为我在这里?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我们这么多年没有联络,而且当初我说过了,最好忘记,因为我会忘记。或许他也忘记了吧,或许这些是巧合。

  或许……

  “嘀”手机短信。

  “我恨她。”发信人Scaret。

  完了,我担心的事情来了,他会做什么?我不敢往下想,我不能让诗婷受到什么伤害,我……

  头一下子蒙了,也迅速冒出一个念头,让诗婷离开我,这是最安全的。

  我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诗婷。”

  “嗯。”她在厨房里应了一声。

  “我有事跟你说。”

  “唔,你说吧,我这忙着呢。”她还在厨房里,没有出来,丢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那个……”我不知道如何开口跟她说这件事,可是不得不说了,这才能让她离开我,“报纸上写的东西……”

  “嗯。怎么了?”

  “是真的……”我还是硬着将这句话挤了出来,虽然很小声。

  “哐~~!!!”厨房里传来一阵声音,我冲进去。看见掉在地上的汤锅与满地的汤水,冒着热气,诗婷愣在那里。

  我抱住她,将她放到餐厅的椅子上,蹲下身去看她的脚,“脚,有没有烫到?”

  在我手踫到她的脚的时候,她缩了回去,然后跑上楼,把房间反锁了,任我在门口怎么央求她看门都没有反应,只听到她的哭声,撕心裂肺。

  后来我也在门外哭了起来,隔着门板说,“诗婷,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到我,我求你过来,让我跟你说清楚整件事,就算隔着门板也好。”

  我听见脚步声,很轻,却像大石头一下一下地在心上压着,她走多少步,心就被压多少次。

  当脚步声停下来的时候,我开始讲着我跟Scaret之间的事情,从开始到结束,到最后的那条短信,以及我担心的东西。我在这头讲讲停停,她在那头低声抽泣,没有停过。

  后来门开了,她抱住我,问我说:“我不怪你,我当作不知道,我们还跟从前一样,好不好?”

  我摇摇头,说:“晚了,这是我的错。现在都晚了。”

  那天我忘记我们抱在一起多久,只记得我很用力地抱着她,她一直无力的低泣着。

  办了离婚的手续之后,我告诉诗婷把我忘了,我是不够好的。她摇摇头,说如果注定要忘记一定会忘记的,迟早的事,如果注定忘不了,也勉强不来。她希望是后者,毕竟我们开心过,也爱过。她说没有给我生个宝宝,怪遗憾的。我不再说什么,陪着她在未名湖边上走了三圈。我把房产,汽车都转到她的名下。她没拒绝,只是淡淡地说:“连个名字也不想留给我看到?”

  我说:“往后看看娱乐版,或许会有。”

  从决定离婚到办完所有的一切,我都没有再进过诗婷父母的家门,虽然伯母打过电话给我说他们不怪我,而诗婷也跟我说起她的家人感谢我为她所着想的,希望我可以过去吃顿便饭也算告个别,我说,我没有脸面再进那个门。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Scaret让公司雪藏了起来,一度没有他的消息,直到我离婚那天他打过电话给我问我说是不是因为他而离婚。

  我说:“与你无关,这是我跟她的矛盾。”

  “那我们,还可能吗?”

  “不了,该散就散了。”

  “我已经为你放弃了我的一切了。”

  “哼!我也因为你失去了我所拥有的一切。”我恶狠狠地说完这一句把电话挂了,然后取出电池。

  是啊,在这个城市失去了我所有的一切,我还留吗?或许离开是个好选择。正想着这些的时候看见了尔凯影展的海报,后天举行。于是决定去看完这场影展就离开这座城市。

  影展那天,我穿着一件暗灰色的夹克,戴着一副黑胶框眼镜,也故意两天不刮胡子让胡须长了起来。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确定不被人认出来之后我就出门了。我怕在影展上遇见尔凯,我怕遇见之后我们彼此无话,沉默以待,怕种种种种的可能。归根结底就是怕遇见之后发现,他忘了我而我却没忘记他。

  现场人很多,我混在人群里涌向那一张张的照片,这小子的技术确实是比当年我所看到的要进步了许多。我随着人流一个一个展厅逛了过去,看起来,他去过不少的地方,却有一个展厅让我停留了好长时间。那个展厅只有一组照片,我很熟悉,因为照片上的主角就是我。那是当年他在我家拍摄的照片,白色的沙发,近乎赤裸的男子,悠闲慵懒,虽然拍摄手法还略显青涩但是感觉表露无遗。我看着这组照片愣了很久。

  “这照片上的人不是‘魏杰’吗?”

  “谁啊?”

  “就是那个前段时间跟Scaret一直上头版的制作人啊。”

  “嗯,……没想到会是个gay”

  “或许也不是他,这个人比他年轻。”

  “嗯。”……

  旁人在我身边议论著。直到把我从回忆里面拉了回来,我定了定神,迅速离开这个展厅。

  最后一个展厅只挂了一张照片,可是照片却放大到了整整一面墙,尔凯就站在边上跟人聊着什么,很开心,看起来比几年前成熟了许多。我看着那面墙,觉得很熟悉,似乎到过哪个地方。

  慢慢地走过去,越接近那面墙,我越觉得这是曾经到过的地方。那草如此翠绿,天是如此蓝,而空气又是如此透明。这,是当初我初见尔凯那个晚上我梦见的地方,那个当诗婷转过身后我发现她的面容竟然是尔凯的地方。这是梦。真的有?

  “尔凯先生,能跟我们谈谈你为什么将这张照片单独放在这个展厅?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这个地方,是我到过的……”

  “梦!梦一般的场景,梦一般的爱。童话的滋生土壤,Ikar style。爱放心里如梦一般,思念不断。”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我会说出这样的话,而又恰巧在这个时候,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候,大家都静候着尔凯的回答的时候,我的自言自语却显得格外响亮。

  在场媒体唰的一下将镜头都对着我,而后又对回去尔凯所在的位置。我分明感觉到他的目光还停留在我身上,说:“这位先生所说的,就是我的想法。”

  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话,让在场媒体又有了一次将镜头扫向我这里的机会,而且这次的时间非常充足。

  “请问这位先生,你是怎么解读出尔凯先生的用意的?”

  我把手放在我面前当住镜头,“我也不知道。”匆匆躲进人群,避开媒体的拍摄,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展馆。

  在我逃离的时候听见了某个记者喊了一句:“他,好像是魏杰。”然后就很多议论的声音,也听见了尔凯在我身后喊我,“杰哥!”之后好像有媒体立即反应,围住尔凯问他认识魏杰?怎么认识的?之类这些的话题,我没有继续听到,因为我在逃离这个地方。顾不上那么多。

  我想我是该高兴的,那张照片告诉我,爱放心里如梦一般,思念不断。他没忘记,我没忘记。我们都是败者,在当初的约定面前。

  [分卷六]

  [空白]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时间越少,想做的更多,我走得匆匆,留下的只有沉默的空白。”

  终于出了展馆,我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点了根烟。心里高兴到都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什么都想不了。

  “杰哥。”尔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我出来,站在离我只有几步的地方。

  我回头看着他愣了。

  “你的事情,我知道了。”

  “嗯,也应该知道,闹得满城风雨。”

  “你还是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他踢了踢地上的烟蒂,说。

  那个下午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觉得很长,也过得很快。我们聊了许多,许多当初分手后的岁月。如何度过,我的,他的。

  他也告诉了我当初我们见面的那晚所发生的但我没有记得的事,说他是在那一晚爱上我。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也或许是命运的作弄,我们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只是后来的我没有记得这么一段情节,纵然深刻,我却不自觉的失忆。

  那一个夜晚星星不是很多,月亮却很明朗。我们躺在操场边的草地上,听着风吹过草的声音。吻了很久。他告诉我。

  我也终于明白次日晓天看到我的时候为什么怪笑着问我说是不是有外遇了,他分明是看到我脖子后边的吻痕。

  或许是注定要再见面的,所以才会发生,也才会在越往后的日子里,印在心中越深刻。那片草地原来不是梦境,是那个晚上尔凯跟我说的,他说那是他梦想要到的地方,如果能有一个深爱的人陪在身边,这辈子就不再回来浮华的城市,就这么慢慢老去也好。而后来,他也真去到了那个地方,找到自己梦里的童话土壤,只是,没有深爱的人陪在身边,于是又回来了。

  我说,我陪他去,再去那个地方,然后我们就不回来了。他说等他的影展完了就走。

  影展要维持一周的时间,白天尔凯出去忙影展的事情,我就在酒店房间里等待,那着遥控器对这电视机不停地按,切换着近300个频道却不知道想看什么。然后抽烟,也一直咳嗽着。偶尔也去酒店3楼的酒吧喝两杯,跟着一些陌生人瞎聊天,天南地北地聊着。他们当中有认识我的,有我不认识的,也有要求合影之类的,还有一些更我打听着八卦,关于我的,关于Scaret的。有时还有人帮我买了单,服务生告诉我并指了方向给我看,总能看见一些人看着我这边点头微笑,我也点头示意,然后离去。

  “阿凯,明天影展完了,我们就走吧,我定好机票了。”我拿着机票在房间里玩,算着离登机时间还有多久,一边对浴室里的尔凯说。

  “嗯,行啊,你说怎么就怎么吧。”他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拧开水龙头,我只听见里面哗哗的水声。拿起遥控打开电视机看着。

  “笃笃笃。”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一边走过去门边打算开门一边问:“谁?”

  门刚打开一点,就被用力地推开了,外边的人是Scaret。他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进来。

  “阿杰。”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我没好气地说。

  “我跟公司解约了,有人找我去拍电影。”他解释着。

  “拍电影?”我重复了他的话,“浪费了,你适合做音乐。”

  “音乐?从我承认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之后。音乐已经不再在我的生命里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想靠过来抱我,我推开他。

  他看着我,眼里满是不解。“我们重新开始,离开这个城市,再像之前一样好不好?”

  他几乎是乞求的语气。

  “不行,我已经决定去哪里了。”我点了根烟坐到房间里的沙发上,说。

  “那我跟你去,你去哪我去哪。我也不去拍电影了。”

  “不。”

  “为什么?”

  “我们散了啊,散了就散啦,你就不能洒脱点吗?”

  “阿杰,跟谁说话呢?”尔凯在浴室里听见房间里的声音,问了一声。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Scaret就冲向浴室那头,一边说:“因为他?”

  我拉住他,没说什么。

  “我不会让你跟他走的。”他猛地推开我,我一时没站住,往后退了几步。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匕首出来,恶狠狠地说,“你是我的。”然后又向浴室冲过去,踹了一下门。

  “什么事?”尔凯在浴室里喊。

  我抓住Scaret,一字一字地说:“我不会让你动他一根寒毛的。”

  Scaret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把我推到了茶几边上。我们两人扭打在一起,他的匕首在我的左手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然后把我踹开,爬起来准备再次冲到浴室那边。

  顾不上疼,我顺手抓起茶几上的威士忌酒瓶,冲上去往他的后脑猛砸。

  尔凯在这时刚好打开门,看见房间里的情景,问我:“怎么了?”

  Scaret躺在地上不动了,碎开的玻璃渣,还有混杂着Scaret血的威士忌流了满地。

  我看着尔凯愣了,也不知道怎么去说给他听事情的经过。倒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拉过我的左手,问我没事吧,他看到我手上的血口子。

  我在房间里拿了另外一瓶酒,给自己满上一杯,喝了下去,跟尔凯说着刚刚的经过。他很镇定地听完,从我手上拿过酒,喝了一大口,然后把酒倒了出来,把我抱住,然后说,“没事的,我来处理,你先把手上的伤处理一下。”

  我点点头。他说去拿药箱,然后走过我背后,我看着地上的Scaret,脑子一片空白。

  突然后脑给什么东西痕敲了一下,我倒在地上,倒下去的时候听见玻璃碎开的声音里夹杂着尔凯的声音,他说:“对不起,我爱你。”

  我挣扎着用眼睛搜寻房间,尔凯站在我身边,嘴巴在小幅度的动着,我没听见他说什么,但肯定是有说着什么的,因为他的眼泪满满地装在眼眶里。我想问他为什么,却说不出话,眼前一片黑暗。

  还是那片草地,我终于来到,尔凯在前面喊着我过去,我跑过去,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却如同几公里。终于跑到他面前,喘着大气,他傻傻地笑着,我伸手想摸他的脸。却在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画面碎裂开来,如我砸在Scaret头上的酒瓶子一般,快而不给我有任何时闲反应。我掉进无尽的黑暗中,耳边只响起尔凯的那句:“对不起,我爱你。”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喊着:“为什么”。没有答案。

  叫嚷着惊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泪痕满脸,诗婷在我的床边睡着了,我的叫嚷惊醒了她。

  “你醒啦?”她小声地喊了起来,夹杂着兴喜的情绪,然后转身喊了护士。

  “嗯。”我吃力地点点头,“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酒店遇袭了,Scaret死了,袭击你们的那个人被抓了起来,他叫尔凯,好像是一个做摄影的。”诗婷慢慢地跟我说着。

  尔凯被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变成我是被袭击者?

  “他在哪?”

  “谁啊?”

  “尔凯啊,我要问清楚他。”

  “你认识他?”

  “认识,你毕业那天,我就是跟他一起去喝酒的。”

  “他被抓起来了,在看守所,等你伤好了,我跟你去见他。”

  “嗯。”

  带着不解的思绪在医院里呆了5天后,我坚持出院,医生看了看伤口状况后交待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就给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办手续的时候他告诉我,我很幸运,如果砸在我头上的酒瓶子有装酒的话,我现在就不可能站在这里吵吵嚷嚷了。我想起尔凯喝完那口酒之后把其它的倒在地上的样子。他有意的?

  见到他的时候,诗婷挽着我的手坐在我身边,虽然我们已经离婚,但她依旧对我如初。他坐在桌子的对面,穿着囚服,看见我的时候分明是笑了,看得出来松了一口气,很开心。

  “为什么?”我问他。

  “你没事就好。”他避开我的问题。

  “回答我。为什么?”我坚持。

  “我爱你。”

  我愣了,她也是,他的眼神满是坚定,在说这句话的时候。

  诗婷紧抓了我的手臂一下。

  “出了人命总该有人出来认,不是你就是我。我不希望是你。”他看见了诗婷的小动作,慢慢地解释道。

  “可是,这样,你怎么办?”我问。

  他没有说什么,我说我去自首,不要他替我走这条路。他伸手捂住我的嘴,示意我不要嚷。

  “杰,我有过精神错乱史,也只能用这个去赌一赌,赌不过了,你就把我的骨灰带去那片草地上吧。”他依旧镇定,用安慰似的口气说。

  我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他伸了手过来,擦去我眼角的泪,“我爱你,出了这样的事,我们都知道后果是什么,抵命吧。我不希望不再见到自己所爱的你。所以我只能替你去走这条路。至少在我死之前,我还能见到你。”

  “那我呢?你想过我没有?”

  “你还有她,”他指了指诗婷,“好好幸福。”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跟我要了一根烟,抽了起来,也呛得一直咳嗽。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抽烟。他一边咳嗽一边说没想到第一根烟是在这种地方抽的,然后傻傻地笑着。

  烟烧尽了之后,两个狱警就带走了他,他走的时候还回头叫我别抽太多烟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却比哭还要让人揪心。

  出来之后,诗婷还是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说,“你应该是他的,我甘愿输给他。他有我没有的勇气。”

  我才注意到她也已经是泪流满面,抱住她,我哭得很大声。她淡淡地说,能再见他的。

  后来判决下来了,他还是赌赢了这一场,不过不是什么精神病史,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过这种病史,那种鬼话我怎么会笨到坚信不已?如果他没有跟我说什么破精神病史,我会去自首,说明一切的。

  最后判决是过失伤人致死,他捡回一条命却换来了10年的狱中生活。宣读判决的时候,我看见他往我在的位置看了一下,笑了。

  诗婷的妈妈后来找过我,探我是否会跟诗婷复合,她说她女儿还是忘不了我,而他们也不怪我,他们只有这个女儿。我拒绝了,理由是我对不起她。她叹了口气说:“都是命。”就走了。

  尔凯服刑的那段日子里,我重新租了一套小房子,写写小故事给杂志社,也开了一个网络的小电台,把他跟我的故事分成一小段一小段地在夜里录出来,然后在网上播放着,倒也有一群固定的听者。我在网络这头,他们在那头,安静地各自生活。讲故事与听故事让我们联系到了一起,开心地等着尔凯回来的日子。总有人问我,那片草地到底是怎么样的风景?我说那是我们遇见命里注定的那个人的地方。

  这段日子里,一个人生活,等待。依旧抽很多烟,也喝酒,只是咳嗽一直伴着,没有好,也似乎没有加重。

  尔凯终于有一次在看守所里很高兴地跟我说,他在里面的表现良好,减刑的申请批准了下来,大概还有半年,他就完成了他的刑期。我们说着去那片草地所在的地方的计划,很高兴。回来后我一下午都在家里傻笑着。我终于要到那个梦里的地方去了。

  在期盼中过了半个月,有一天我在夜里录节目的时候咳嗽得很厉害,一晚上都在咳,后来节目都录不了,于是发了帖子说生病,暂停今天的节目。

  第2天去了医院,医生给我看了病之后建议我再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我去了。

  等报告的日子里,依旧咳嗽,没有好转,我服用着抗生素,却依旧抽烟,写故事。只是没有继续录节目了,一直停着。

  后来拿报告的时候,医生问我没有家属吗?我说没有,就我一个人。他点点头然后告诉我,晚期肺癌。

  我当时就傻了,为什么会是我?医生建议我入院做治疗,积极治疗看能否有好转。我当下就拒绝了。只跟他要了足够量的镇痛药就离开了。

  回到家呆了两天,没有写故事,也没有录节目,网友们都留言问病好了没有,说期待下一期的故事。看完这段日子的这些留言之后,我决定留点什么,给他也给她,还有想知道故事的人。于是我回复说节目停了,但我会把这个故事整理起来做发行。到时买CD就可以听完整的故事。也给杂志社发了E-mail说自己遇上了某些变故,停止供稿。

  然后打了电话给晓天,跟他聊了一个通宵,聊这些年的日子,聊我跟诗婷,也聊了我跟尔凯的故事,聊我的病。他在那头安静地听。我要他帮我做一张CD,一张讲故事的CD,末了加上一首歌曲的概念CD。他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次日我就上了飞机去了晓天所在的城市。两人窝在他的录音棚弄了三个月,终于完成了母带demo。期间他不断建议我出去走走,玩玩,我说我时间有限,快些弄完了再说吧。那天他拿着demo很高兴地说去找发行公司谈发行的事。我留在录音室里抽烟,等他带回来的消息。

  但是,我没有等到他带来的好消息,没有公司愿意接这种题材的东西,都一一以借口拒绝了他,那天他回来的时候嘴里一直在骂着一些东西,然后安慰我说,明天他再去找另外一些公司。我说算了,我出钱自己发行。他听了之后说支持我,以他工作室的名发行这一张。我们两个人算了一下,现有资金也就只能够发行5000张。后来商量了之后决定发行4000张标准版本跟1000张限量概念版本。我特地要求限量版头两张做成一模一样的,包括编号,其它的编号就从03开始算起。

  没有任何宣传,这张CD被默默摆到了音像店上,那天我特意去了看,然后站在那里笑,我终于还是赶在时间前面了。

  后来我就回了诗婷跟尔凯所在的城市,跟晓天告别的时候,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我会想念你的。”

  我说,我也会。然后把两张01编号的CD交给他,说3个月后打电话给尔凯跟诗婷,让他们到他的录音棚去拿。他拽着两张CD不说话。我跟他说,没事的,一班车总有到站的时候,我只不过提前下了这趟车,好好过。

  他依旧拽着两张CD一动不动。我说我走了,他才稍稍点了下头。

  后来,晓天打了电话给我,说那4998张都卖完了,有唱片公司找他谈发第二版的事,他就打来询问我的意见,发还是不发。我说,发吧,我不能让他亏了。他说分账到我的银行账户,也好让我在这段日子里有足够的钱,好好地去看看这个世界。我说算了,你分两份,到是给那CD的两人吧。

  接下来的日子,我去了一趟看守所,看尔凯,他说我很奇怪,笑却很悲伤。我说他多心了,我就是算着日子傻乐罢了。后来出了看守所,我在他办影展的地方站了很久,抽掉了两包烟,烟蒂扔得满地都是,被罚了一百块钱,原因是随地丢垃圾。还被戴红袖章的大妈训了一顿。我听着她的训话微笑,后来她训累了就撂下一句以后不能这样了,走了。

  之后我就躲在小房子里,除了买烟,没有再出过门。在电脑上给尔凯写着一些零散的话,但没有提起病情,只是说要出一趟远门。

  后来有个晚上我打了电话给诗婷。

  “最近还好吧?”她在电话里问我。

  “还好。”

  “我看到你的作品了。在今天的娱乐版。”

  “嗯。”

  “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嗯,改天一起吃个饭,我带袁铭给你认识一下。”

  “你的他?”

  “对。”

  “嗯,那就好。”

  她没有说话。

  过了一阵,我轻声说:“对不起。”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我听见不规则的呼吸声。

  “我还是忘不了你,可是,你不再是我的了。”透过电话线,我能听到那头眼泪落下的声音。

  “诗婷,找天见个面,我有东西让你帮我交给尔凯,在我的电脑上。我要离开这里了”

  “嗯。”

  “啪……”电话掉到地上,散成了三大块。

  白色沙发上躺着我,手无力地撘落在沙发与地板之间。我看着对着天花板,渐渐模糊影像。

  “尔凯,诗婷。都要好好的。”

  (完)

  (文字记载的故事至此结束,Ending为一段录音,即故事中提到的魏杰与晓天连手做的CD。我配合剧情用自己的破计算机录了下来。)

  [那片草地]

  文:Viken

  录音:Viken

  后期处理合成:Viken

  魏杰声音扮演:Viken

  [Ending]

  [倒带]

  ——“倒带,播放,倒带,播放……

   还是没能把你忘记,我听见了你说的。”

  (首次发帖,未知是否支持网络播放器,请各位看客点下边的连接,进入我的个人blog可听到故事的Ending.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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