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将生活写进故事，却不曾想，故事写着写着竟然变成了生活。
这大概是这过去的一年里，H最感慨的一句话吧。
那些原以为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不幸，就那么一瞬间的，近在咫尺。她也终于明白了，宿命。
宿命，这是太无奈的事情，逃不开，改不了，心不甘的在痛苦里日渐消磨。
她不向任何人说这些事情，真正的痛苦原来是无声的，像一把凌轹的匕首，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一刀刀的直插心脏。
崩溃的时候，她想过上百种死法，车祸，毒药，上吊，跳楼，也许是俱怕， 也许是仇恨，也许是放不下。终于在某天里，偶然聊起时，她说起了这些事情。
我无法形容当时的心境，包括此刻，决定写这篇文章时，内心依旧愤然。
她说，要离婚了。
我了解她绝非儿戏的个性，这个决定的背后，定有原因，而且比较严重。当时脑海里想过，老公出轨？三观不合？然而，她的回答，远远在我的意料之外。
家暴！！！
结婚7年，她忍受了整整5年半的家暴。
她给我看她身上的伤，当时已距最近一的次家暴过去有一周了，背上是一条条血印，部分已经结茄，最严重的是大腿处，青紫肿的老高，还有小腿，胳膊上触目惊心。她淡淡的说，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一次，背上是用打气管抽的，腿上是用靠背椅打的，实木的椅子打烂了，好像有用笤帚吧，我也记不清了。泪水禁不住溢出，她若是嚎啕大哭或许我能好受一点，但她这种淡淡的语气，心里便更是难过了。我咒骂着那禽兽的男人，的确，凭他，没长相，没家世，没学历，没工作，能娶到她，聪慧善良，才华满满，工作不差，长相不差，可他竟然打她。凭什么？她说，是命吧。
我终于知道了这五年多来，她所有的经历了。
她说，第一次打她，记忆犹新。当时是他弟来家里，她下班晚，他打电话让她去市场买2块钱的手工面条，说他弟喜欢吃，并且一再叮嘱她，2块钱绝对够了，她思忖着，多买一些，万一不够吃，就多买了5毛钱的，然后，面条剩下了。他便问她，是不是买多了？她说是。不等解释，就是一巴掌。她当时全傻掉了，因为在她看来，这个男人虽然穷，虽然很抠很省，但对她还是不差的，家务全包，什么好的都紧着她用，嫁给他，就是想图个安稳踏实的生活。可就是为了5毛钱，抽了她一巴掌。她当时果断是要离婚的，但他跪着求，写保证书，又许诺着她跟孩子种种。孩子，是她的软肋，就是这个软肋，扯着她，这样痛苦的挨了快六年。
她说，家暴永远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这句话是真理。
我原谅了她一次，原谅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开始的时候，半年打一次，每次打完后想尽办法求我，这两年，或许是压力大了，越发频繁了。我也是贱，似乎给打麻木了，竟然也习惯了一般。至于原因，想不起来了，五花八门，却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最近的一次，不是打的最重的一次，却是她下定决心离婚的一次。因为他当着孩子的面打她。原因无非是六一去幼儿园看孩子表演节目，比较热，买了水给孩子喝，孩子边喝边把手塞进瓶子里玩，孩子爷爷叮斥的几次无果，抡起手上的钥匙照嘴打了一下，见孩子嘴唇打破了，她很气恼，说了爷爷几句，说教育孩子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动不动就上手。 回到家，孩子要画画，要拿新买的彩笔。他比较节俭，坚持要让孩子养成旧的没用完，就不用新的的习惯，新彩笔给他放在顶柜上，孩子一再央求，她也就搬着凳子给拿下来用了。她不是没有原则，只是在她看来，这都是小事情，没必要上纲上线。就是这件小事，加上下午她说了孩子爷爷几句，她遭受了一顿毒打。她把她拖进房间反锁，用打气筒抽，用靠背椅砸，她本能的抓起身边一切可以抓的到的东西朝他猛打， 但娇小的她哪是他的对手？还没打一下，便给他抢过来加倍毒打。在窒息的疼痛里，她听到门外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公婆不住的砸门呵斥声。打完了，她出门看到孩子，满眼惊恐，浑身颤抖着抱住她，问她痛不痛。她亲吻着孩子，看着这个给她希望，如今却如地狱般的家，夺门而出。
就那么一个人，在街上游荡，无地可去。她瘸着腿，披头散发，双眼红肿，面对一个个诧异八卦的目光，她第一次想到了死。
死，本是没有什么可怕的。满街疾驰的车，随便一辆，足可以要了她的命。
只是她觉的，总有一些事情要有个交待。于是在午夜时分，打通了妈妈的手机。只响一声便被接起，听的出妈妈应该是从睡梦里惊醒，声音沙哑，语气急切：孩子，你怎么了？就是这句你怎么了，引的她号啕哭起。满腹委屈，满身伤痛，此时此刻，她像个迷路的孩提般，没有诉说，只想哭出所有的恐慌。
妈妈彻底被吓到了，一遍遍问着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来试图打断她这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知道女儿一定是遇到灾了，遇到难处了，她脑海里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随着哭声越来越大，她不祥的预感便越强烈。问着问着，她也跟着哭了起来。
H终于哭累了，她说，妈，你别哭，我没啥大事，我很好。只是，我要离婚。
她第一次，向妈妈说起了遭受家暴的事情。五年多来，无论被打的有多厉害，对任何人，都只字未提。与其说是怕家人担心，更多的，可能是内心的自尊，她是受害者，这本身就是耻辱。她拍了身上青紫肿胀的伤发给妈妈，妈妈浑身颤抖泣不成声，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此时妈妈的痛绝对不亚于她。于是，在这个深夜，妈妈固执的拨打着她老公，她公婆的电话，用尽恶毒的话语将他们骂了一通。任何一个妈妈，在孩子被人伤害的时候，面对凶手，都会变成泼妇。这是一种本能的保护和爱。
第二天，妈妈只身来到她所在的城市，看着她身上的伤，哭个不停。
妈妈说，离，跟那个畜牲离，马上就离。
至于是否要离，她已经纠结五年多。孩子，一直是扯在她心头的那根玄，她知道，这纠结本身，她就是懦弱的。再多道理，她都懂，只是，安慰别人容易，换成自己，却要过心头这一道道坎。孩子，我的孩子。她在一个个失眠的夜里痛苦的闭上双眼。她将自己一层层的分析着，包括他们的婚姻，包括婚后七年艰难平淡的日子。她深知造成今天这个结局的最根本原因：三观不合！他们本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聪敏洒脱不拘小节，大大咧咧，注意享受和品味，他节省抠门，木纳多疑，除了省钱，没有其他爱好。当时嫁他的初衷，已经忘了，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只是，她选择了最安全的一种方式，起码，他是爱她的，稳重踏实。物质，她不是不在乎，只是信了那句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恰恰是这个最安全的人，让她生不如死。
这些年，既始被打，无论多重，她依旧是有希望的。按着她的计划，在老家买了房子，接了孩子来身边读书，也计划着，在孩子上小学之前，在工作的城市把房子搞定。她倒不是对他抱有希望，其实从一开始，她将他一眼看穿，这一辈子注定没有大出息，生计的事情，大主意都是靠她拿。她也不确定他是否能改，她觉的，忍一下，再忍一下。家不散，他们便还是孩子的爸爸妈妈。冷静下来的时候，她没想过离婚，她害怕舆论的压力，害怕这些年的付出付之东流，更害怕那些她努力营造出的岁月静好，被破裂的婚姻拆穿。她没办法自己打自己脸。
咬牙坚持着这段支离破碎的婚姻，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内心那份要强和自尊。她很难说出孰轻孰重。
而这次，她是铁了心了要离。一来，伤疤揭了，更重要的是，在她被打完出门的一刻，看到孩子浑身颤抖，满眼恐慌。她瞬间明白，表面风平浪静的生活在这家暴这样的场合骗不了孩子，她若不逃脱，她的孩子以后还要面对多少次这样的恐慌？
往前很多次，她离家出走几天后，他软磨硬泡下，便会回头。他似乎也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模式，纵始在电话里和丈母娘撕破脸皮骂的不可开交，他依然知道他的软肋－孩子，离婚这条路，他深信她不会走。
可是这次他错了。
纵始以前伤害了她千千万万次，恰恰这次，他中伤了她的孩子。他知道她是孩子的母亲，他自认为了解她，但其实他根本不了解天下的母亲。所以，在丈母娘辱骂斥责他的时候他会狡辩，所以，在妻子被一次次家暴摔门离去后，他相信她会回头。
她租了房子，添了简单家具。她发誓，那个家断不会再踏进一步。
僵持太久，他开始害怕了，思考过后，他觉的一定是丈母娘从中作梗。是丈母娘在唆使。于是，从开始的认错悔过变成了微信里对丈母娘的百般辱骂和讥讽。她将他拉黑，他便找到她的公司闹事，迫不得以，天天忍受着他疯狗般的话语。她等着他平静，然后好聚好散。但等来的是公婆告知幼儿园，不让她看孩子。至于孩子的抚养权，她想过。本能的，她是想留给他的，这些年无论他多坏，公婆对她和孩子是不错的，孩子自出生一直跟爷奶一起生活，孩子是公婆的心头肉，是他们的命。她也想过，孩子跟着他这样的禽兽父亲生活，会不会变的孤僻甚至一如他的变态样子？可是眼下，若是争夺孩子，这离婚路恐怕势必走的异常艰难。若走法律程序，她知道自己胜算很大，但她不想对薄公堂。纵始不爱了，纵始满身伤痕，满腹仇恨，他依然是孩子的父母。她不能接受她5岁的孩子艰难的选择爸爸或是妈妈。
这份艰难，让她来背。
她宁愿孩子长大了怨恨她放弃他。也不愿孩子此刻做这份残忍的选择。
她和他商量着离婚的事情，除了孩子的探视权，她不要任何东西。包括房子，包括存款。
她只要正常的看望孩子，只要平平静静的把离婚手续办了。
而他，坚信着，她搬出去住，她要离婚，因为她有了新欢。显然，他知道自己是配不上她的，唯一的，捏着孩子这根稻草。他拍下孩子哭泣的视频发到朋友圈，配文是因为加班延迟接孩子，孩子哭着说妈妈不要我了，现在爸爸你也不要我了吗？她想将他拉黑，却想从他那看到孩子的片语只言，她想离开这个城市，却舍不得离孩子那么远。
这样的矛盾和痛苦，让她在每个夜晚哭着，想着，盘算着。她买了安眠药，种种帮助睡眠的药物，但都无济于事。
她买了玩具，零食，衣服带去幼儿园给孩子。孩子小心翼翼的问着，妈妈，你是不是被狼外婆骗去跟别的叔叔一起生活了？你不要听外婆的话，外婆是坏人。我恨她。她愤怒的攥紧拳头，若他在身边，她定一刀扎进他心里，让他狠狠的疼一下。只有五岁的孩子，为什么要编这些话来哄他？为什么要让孩子来承担这些丑陋？她很想告诉孩子，告诉孩子有一个禽兽不如低级卑劣的父亲，想告诉孩子她离家的原因，可是，他只有五岁，他仅仅是个孩子。让他面对这些不美好太过残忍了。所以，她压制着所有，只是笑笑，妈妈没有跟别的叔叔一起生活，因为妈妈找到了新工作，离家远，妈妈要赚更多钱，给你买喜欢的玩具，让你以后住大大的房子。
懂事的孩子在分别时一遍遍抚摸着玩具，然后最终装回她的袋子里，孩子说：妈妈，玩具你带回吧，下次你来看我再带来，我要带回去，爸爸和奶奶会不高兴的。我不想惹他们生气。
面对体贴孝顺的孩子，她是欣慰的。
孩子，原谅妈妈，终究没有保全你的家庭。
她想出国散心，找他要户口本。因为结婚当时户口迁到他名下，他没有理她。她便也打消了出国的念想。她不想和他吵，也不想求他。
她身份证将过期了，要重新补办，找他要户口本，依旧不肯给。好在老家的派出所可以不用户口本直接补办，也算是替她解决了这份无奈 。
他提起了离婚，但他要回老家办理。双方约好了时间，她提前赶回。
在民政局等了3天，他人不出现，电话关机。知道自己被涮了，便怏怏而回。
她没有骂他，知道骂了无济于事。
他现在就是一条疯狗。编造莫须有的事情中伤她，中伤她的家人。任何伤害，她无所谓，但她顾及她家人的安危，他扬言要杀了她妈，杀她姐，杀她，杀她全家。
我唯一的希望，是等他平静。或者，他有新欢，然后放过她。
她换工作，换发型，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这些片刻的欢愉可以让她淡忘思念孩子的伤痛，但夜深人静的时刻，那份失眠后的胡思乱想，太多次让她想到死。
熬了半年多，他同意离婚，但是，仍然要回老家，而且，要她和她妈妈去村委阐述事实。所谓事实就是她妈妈嫌贫爱富，唆使她找了有钱的男人，执意离婚。她说，只要你能离婚，你说什么我都认。只要你肯离。有了上次的经历，她等确认他订了回程的车票后订了机票。恰就是在等待回程的这几天里，收到父亲中风住院的消息，妈妈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她一下飞机匆匆赶往医院。父亲暂无大碍，只是，频繁发病导致智力如同几岁的孩子，一见她，紧紧攥住她的手，问东问西。她在照顾父亲的间隙，询问他办理离婚的事情，他要求次日下午去他们村委协商解决。父亲不知道她的事情，即使说了，他也过会便忘。她带父亲去逛街市，父亲在过马路时紧紧拽住她的手，惊恐的神情让她揪心。她去打开水，期间接个电话讲的比较久，一推病房门，父亲竟然哭着问她：你去哪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搂住父亲不住安慰，承诺着下午带他去吃好吃的。父亲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直到沉沉睡去。她看着父亲，想到自己的孩子。她庆幸，最艰难的时候没有选择死，因为此刻自己如此重要。
安顿好父亲，坐车来到他们村委，远远便看到妈妈站在那。她一直不让妈妈来，因为不想妈妈再受伤害，可此刻，看到妈妈，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了。半年多未见的男人，家公，看了她一眼，未打招呼，倾自朝村委走去。妈妈提醒她，村委是他们那边的人，而且，刚才看到家公跟村委书记打的火热。她明白的，最困难的，都在后面。
待走进村委，她有点惊慌，或是说她之前一直小阒了农村。一排红木桌直放，坐着六七个人，每人面前有个标牌，记录，书记，审判，俨然是一个小小的法庭。她依指示坐在下面，书记示意双方讲下具体情况。他先开口，指责她离家出走，数月不归，抛夫弃子，却绝口不提家暴的事情，家公更是站起来指责妈妈唆使，拆散他们幸福的婚姻。妈妈气不过，曾数次站起来试图打断，被她按住，她说，让他们编。轮到她申辩，她沉静的摆出一沓资料，她说，我一没有出轨，二没有受我妈指使，我之所以要离婚，是因为他家暴，这里是我收集的证据，包括被打后的照片，医院诊断证明，还有他的悔过书，微信聊天记录等等，我所有要说的，都在这里。
她按时间排序，一桩桩一件件简短陈述并递上证据。
这些证据，除了近两次家暴，均是无心收集。十多年前，在某个文学网站注册帐号时不时写些东西，这些东西多半是自己的心路历程，包括这数次家暴，均祥细记录，积攒了一定了粉丝，有数位笔友，若需作证，他们义不容辞。
她的举动出乎他的意料，面对书记的求证，他语无伦次，说这是她编的故事。
家公极力替自己儿子狡辩：我儿子是打了你，但他打你自然有打你的原由，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打你？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做的不对。当人老婆，就得听男人的话，你的毛病就是你妈惯的，你妈太能了，压你爸一辈子，你也想压我儿子一辈子，你爸个没出息的，我们家可不出这样的男人。打你打的对，打的好，替你妈好好教育下你。
面对情绪失控的家公，她第一次看清这个原生家庭。结婚这些年来，她和公婆一直相敬如宾，甚至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她一直自信在公婆心中的地位，虽谈不上贤惠，但知书达理，善良孝顺。公婆身体不是太好，这些年大小手术看病吃药，大钱小钱，她从未怨过一句。这个逢人夸她的公公，此刻，把她贬的一文不值。
人心，竟是如此善变。
书记喝住家公，将他臭骂一顿。指责他护短，指责他教子无方。指责着男人，无论如何，不应该动手。此时此刻，他依旧否认，打她，属于家暴，他的话来说，她该打，这是家事。
书记让他向她认个错，服个软，赔个不是。过了这么些年了，孩子也有了，日子还是得继续。
他说，你们不要老觉的我不好，不要老盯着我的错，你们也要想想我的好。
妈妈问：你说说，你有哪些好？
他想了半天，声音洪亮：我给你买过红薯。
全场瞬间沉寂三秒，接下来哄堂大笑。
这个和她生活了7年的男人，这么些年，他未曾给她的父母买过一件像样的东西，小到衣服鞋袜，大到电器首饰。而她神经大条 ，尽是到此刻才发觉，这个女婿，心心念着几年前给丈母娘买过烤红薯。烤红薯。她有点恍惚：这就是和她同床共枕生活了七年的男人，这就是她当初以为的幸福，而她，究竟是痴了，还是傻了？竟然和这样的男人生儿育女。她想起刚才从医院过来等车时，买的三个烤红薯，她连同袋子朝他脸上砸过去：来，还你的红薯，若是不够，呆会我再去给你挖一车给你。你想想，我还有欠你什么，我都还你。
她是到最后才明白，他坚持叫她去村委，去陈述事实，并不是她以为的，他好面子，不肯让别人看短了他，要将所有屎盆子扣在她头上，她原想，只要肯离婚，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认。她也想像过，也许，他会跪在她面前忏悔，公公可能会苦苦哀求她不要离婚。她一直害怕面对这样的场面，她会心软，她甚至跟妈妈说过，如果她不坚定了，务必让妈妈提醒她坚持。可她终究是错了。到村委的这2小时里，他和公公没有说过一个错字，对她只有指责和埋怨。她更错的是，他并非单纯的好面子，他只是想让村委出面调解，将她贬到尘埃里去，让她没有离婚的理由。
他不会认错，也不想离婚。
村委的人劝着，孩子都有了，不要离婚了，让她在调解记录上签字，她将送过来的纸笔甩出去老远：我不签，我不同意调解。
不同意调解，你跑这来干嘛？
我来离婚，是他坚持要来村委。
书记摆起官架子：我以书记的名义向你保证，往后他不会再动手了，如果再动手，村委就能判定你们离婚。如果你认我这个书记，你就签字，回去好好生活。
我管你什么书记村委，日子是我自己过，人是我活，我说过不下去就是过不下去。
这些跟她素昧平生的人，轻瞄淡写的一句，不要离婚，回去好好过日子。殊不知她做出这个决定的纠结，不知道她的煎熬。
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我恨他的时候，分分秒秒都在想着如何杀了他。
再让我跟他生活，我一定会在某一天，将他一刀捅死。
她发消息给他，明天去民政局办手续吧，上午九点。
他回，要去你去，我就是不去。
她找了律师，用了她最不想的方式，起诉离婚。
一直以为，她都想为彼此留条后路，成不了夫妻，做不了朋友，起码，做两个相安无事的陌生人，这样面对孩子的时候，不会有这么多的尴尬和怨气。
好聚好散。可惜只是她一厢情愿。
几天后，收到法院的开庭通知，看到这个日期，她忍不住浑身颤抖。
这一天，他们相识，
这一天，他们结婚，
这一天，她知道了自己肚子里有个小生命。
然而，又是在这一天，他们却要对薄公堂。
她平静的等待开庭的日子，辞了工作，她计划着未来的日子，去趟西藏，去趟韩国，可能还会去其他地方，暂时不知道。她只想按照自己的喜好洒脱的过一段日子，没有牵挂，没有顾忌，也许一生只有这么一段日子，也许余生，都是这样的日子。
她不知道，也不想这么早知道。
不念过去，不畏将来。
过去，她被迫无法继续，而未来，她不是没有恐惧。只是，她知道的，除了向前，她别无选择。
我看着她报了各类培训班，重拾以前的爱好，内心欢喜。
我知道的，她一直没走，一直都在。
亲爱的，不论结果，不论你受了多少伤害，无论你在何处，请千万记的，我在。
无论多远，我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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