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感]鲁迅得罪了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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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时文艺界有一干人特别热衷于菲薄鲁迅,甚至大开粗口,狂野地发出“鲁迅算什么东西”的叫板声。世所公认,台湾的李敖是谁都敢骂的怪人,然而此君至今也没有“品藻”一番鲁迅的意思,以他那相当“变态”的批评逻辑,骂过梁实秋等人后,自然两边都要骂 ,接着就轮到骂闻一多、郭沫若、鲁迅了,可这歪厮居然放过了话头,深沉得象个绅士,看来他一定发现了什么骂不动的东西,思考多年,我乃咀嚼出了他没有触的霉头,那就是“存在于历史中的人格真实”。

   鲁迅是一个使命感极强的学者,从严格意义上说,他不该因政治需要而被人为地划进作家圈子里,无论诗歌抑或小说,即使是他本人对此仍是很谦虚地认为是“青年时的血过于热了,写过些,只是偶一为之,却碍了角落里某些人的眼。”

   我们不应该忘记鲁迅的本名叫“周树人”,而他的文学活动始终是以“树人”为宗旨的,至于他自己,以他可公开的日记为第一手材料分析,在那个时代,环境限制了他进行文学创作的种种可能,谁都知道被官方加上“反动堕落文人”之后的命运是怎样的,我们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刚刚过去的“文革”,至少象冯骥才这样的大家不该用“拔苗助长”的态度强求鲁迅,按照他们今天的评价,似乎鲁迅胆弱得很,逃到租界地里,无论做过什么,前提都是怕死。我想问问冯某某们,在“史无前例”的大考验面前,他们为何不跳楼、不服毒、不那什么把自己光荣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嘛,都活的很资历而且够滋润,就象他妈的那个喜欢用别人的罪恶替自己忏悔的余秋雨,他们披着画皮做人真累!

   抛开政治立场,我认为以现代西方文艺理论的观点重新评点鲁迅是与中国的那段历史风马牛不相及且哗众邀宠(至于邀谁的宠,骂鲁迅的人心知肚明)的不检行为。

   凡读过《鲁迅全集》(包括钦定之外的那几种)的人,多少都会长几分聪明,而骂鲁迅的人个个都有自己的小聪明,首先学习的是骂什么人,其次是如何骂,最后是骂什么。时至近日,我收集的骂帖足够出一个大部头了,只等凑盘缠去绍兴府,将这堆狗屁文章一把火烧在鲁迅墓前,再浇上两坛陈年黄酒,默念法言“一个都不宽恕”三百遍,然后去因虚拟故事而诞生的咸亨酒店里喝个昏天昏地。如果有俗男女所信奉的报应在,我将不虚此行,可惜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只能以这种传统的仪式宣泄自己的愤怒,不想由此期待什么了。

   那个曾试图改变西方现代历史进程的人说过,“在中国,有三个半人最了解我们今天的世界,他们中的三个人是孙中山、毛泽东和鲁迅,剩下那半个人是蒋介石。”

   从革命理论和哲学思想上看,孙中山和毛泽东是当之无愧的先行者,蒋介石仅仅是个善用权谋的政治家,而鲁迅却是实实在在的洞察东方文明千年积弱根源的苦行者。这四个人中,孙中山由于病故在变革时期,失去了“将欲有为”的机会,而其后继乏人,三民主义就此成为时代的空想。毛泽东有始有终,给世人树立了至高无上的“反潮流”形象,同时以他的个人意志将中国的未来建基在农业现代化的轨道上,我在这里不想讨论毛泽东思想,在那样复杂的国际环境里,他尽管有过政治决策的失误,却在时间上挽救了中国,谁想说三道四,我请他先读懂二十四史后再发言。蒋介石这个人算不得什么思想家,而且他没有领袖的决断力,在政治上耍三板斧,观其军事指挥生涯,纸上谈兵居多,先机而动者可屈指数,至于国计民生则任人唯亲,乌烟瘴气,全无主见!说过他们三个人,似乎该说鲁迅了,且慢,我有必要减少时代加于鲁迅的负压才能进入正题,周树人,也即鲁迅先生,他在留学回国后选择了与上述三个历史伟人不同的行进方向,从一开初,他也是学医的,但一部日俄战争的纪录电影改变了他的一生,由弱国子民的悲哀,他找到了“医国胜于医人”的理念,纵观其一生,无时无刻不在为此而抗争,如果今天有人在乎他为何逃避“面对面”的斗士命运,我就奇怪了,鲁迅毕竟见过太多无意义的血,戊戌六君子的枉死也不过半个世纪,而且绍兴还出了一个“鉴湖女侠”,由此可见“我以我血荐轩辕”与“留取肝胆两昆仑”充满了时代的呼应,而鲁迅只是追寻个人理想的学者,能发此豪爽语,足证其超越同时代的人百步,甚至更远,只是他有自己的方向,如非肺病i终止了他的世俗生命,他一定能给后人留个明确的历史着陆点。我猜鲁迅是个聪明人,他在新中国一准会再次“钻”故纸堆,以“于无声处听惊雷”的禅悟放弃“面对面”,而他怎么做,我不敢乱说,至少蒋介石比毛泽东更能说明问题。

   从我们小学到中学的课本里,鲁迅的文章占了很多篇幅,毛泽东的政论更多,这是国家体制所必需的文教方针,我不知道谁敢提出异议。那些骂鲁迅的人似乎忘了,外国的教课书所采用是什么灌输模式,鲁迅和毛泽东的文章有无懈可击的论证逻辑,西方人为何不接受?倘洋人真的很公正很人权,他们就该承认历史,让他们的子孙看看最有先见的中国人对“文明承接”这一过程中所产生的罪恶的定义和总结。

   写到此,我对那些指责鲁迅的知名人士突然有了“寸铁如在我手”的血怒,他们中间也许有在二十世纪末摸到世界脉搏的前卫者,遗憾的是却没有一个解释中国即时国情的人,我必须提醒他们,“你的立足点是在中国,舍弃民族精神,你算什么东西?”

   国内骂鲁迅最凶到最日什么直什么鸟什么的层次的是声称玩文学码字粒的“大富豪级”的王朔,这个人写情节剧写到了无话可说,我以前对他编排故事的才情十分欣赏,等看到那个句号版的《看上去很美》,才梦醒似的发现他的箱子底已经掏空了,当他骂鲁迅时,我彻底理解了什么叫金钱的“乏走狗”,王某这样骂,有他合法的公民权力,而且骂过之后,他会显得比写自己回忆录式的小说更醒目,然而他选错了人,以他简短的文学生命是无法光彩地走进历史的,我给他十年狂写滥骂的时间,五百年后,可想而知,鲁迅依旧是“活着的鲁迅”,至于王朔究竟能留下些什么,最好由他的子孙去“面对面”了。

   我不敢妄猜,这些骂鲁迅的人是否有勇气在本世纪初与鲁迅对骂,但以那个时代极有学识的人论,他们这伙人里面实在捏不出一个有被骂资格的人来,换成鲁迅的眼界,今天的叫嚣者不过是“讨看客赏钱”(自然是叫给洋人看)的“乏走狗的孝子贤孙”,没什么好骂的,只剩下一大堆陈旧的笑话而已。

   至此,我们很清楚鲁迅在今天遭骂,不过是“多嘴”,得罪了那些以持不同政见相标榜的另类们,鲁迅坚持民族主义(这一点,他老先生做到了个人努力的极致),在渴望全盘西化的前卫派们眼中是东方文明最“腐朽没落”的攻击点,当他们以及洋主子在政治上无从下手时,只能玩这套贼喊捉贼的鬼把戏了,可笑的是鲁迅从没有认同过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纲领,他也不是一个社会主义理论的研究者,真的鲁迅与被政治工具化的“鲁迅先生”完全不同,如果文艺界的所谓“权威人士”菲薄鲁迅,那他一定别有用心。

   在我的心目中,鲁迅具备有可以“直立不屈”走进历史的人格,他即使暂时被某一政治力量利用,但五十年间里,这一力量并没有歪曲他的思想,却增强了我们的民族自危和自豪感,我愤怒的问,“阿Q”、“闰土”、“祥林嫂”、“狂人”这些在世纪变革时期的凝聚着民族性的艺术形象在其他新文化运动主将的文集中出现过吗?当胡适写蝴蝶飞呀飞、郭沫若咏叹女神啊女神时,只有鲁迅揪住了历史的命根子,以我个人愚见,先生放弃文艺,与其“弃医从文”是同一本心,他决定用骂“混蛋”的方式启示“铁屋”中人。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我不知后世诗人会写出怎样比这更刻毒万分的否定句子,在此仅以杜甫集中最简洁的一联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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